「她呀,就是怕你定的太早,到時候一旦有變故,就束手無策了。」蘇遠緩緩說著,「有道是人心善變,你阿孃擔心的也是這個,如果能讓她放心,覺得渤海公能真的能護你平安喜樂,別說是我,就是你阿孃也能放心了。」
玲瓏點點頭,蘇遠又嘆氣,「你阿孃心疼你,何況若是他對你真心實意,情深意切,也不必在這朝朝暮暮。」
「日久見人心,你和渤海公來往無礙。」
玲瓏咦了一聲,她抬頭看著蘇遠,「阿爺?」
蘇遠笑,「怎麼,還想和之前那樣,偷偷摸摸的去會他?」
玲瓏搖搖頭,「阿爺都知道啊?」
「何止知道!不過這事你阿孃還不知道。」蘇遠知道女兒私下和元泓來往,他遲疑了下,「不過,夭夭,你阿孃還是有話說對了,世事難料。你是女子,若真的有事,就算有爺娘在,你也會吃虧。」
「阿爺可曾將心底最無助最沒有防備的地方,袒露於人?」玲瓏問。
蘇遠一愣,「夭夭?」
「那些悲慘的,不堪的過往,是否曾經沒有滴點遺漏,全都給那一人?」
蘇遠眼神倏地變得悠遠起來,「這麼一個人有,那是你阿孃。」
玲瓏笑了,「這不就對了,他以真心待我,我自然以真心待他。如此才能長久。」她說著捂住自己的心口。
「阿爺既然經歷過,就應當明白了啊。」
北朝的婚事一向是非常熱鬧的,甚至是熱鬧的有幾分過分,他原本是不喜歡那樣的熱鬧,他清淨慣了,人太多,他只覺得聒噪。
但這次卻不太一樣,因為是玲瓏長兄的婚事,所以哪怕有幾分忍受不住那份嘈雜,心裡也很高興。
蘇遠在朝廷裡並不參與黨系,婚事來的人,除去同僚之外,絕大多數還是蘇家人。他和清河王的到來,為這場婚事增添了許多光彩。畢竟不是誰都能請到宗室過來,尤其還不是一個,是兩個。
蘇曇提著酒杯過來,給兩人敬酒,原本應該是新郎官來的,但是新郎之前迎婦的時候,被婦家姑嫂作弄了一通,回來就只剩下喘氣的份,身為家裡唯二的兒子,蘇曇在這個時候挺身而出,招待客人。
元泓作為貴客,蘇曇自然不能慢待了他。
「你這麼點年紀就喝酒了嗎?」元泓看著蘇曇尚稚嫩的臉龐,從他手裡將酒杯拿過去。
元泓低頭嗅了一下杯中的酒水,冒騰著一股濃厚的桂花香。
「渤海公,我已經長大了!」蘇曇不服氣道。
「這酒倒是聞著不錯。」元泓抬頭道。
蘇曇聽元泓這麼說,得意起來,「這酒是我阿姐釀的,全洛陽,就我家一家有。」
他不說還好,一說元泓就把杯中酒一飲而盡。蘇曇看著就急了,「那是我的!」
「你還年少,不能喝酒。」元泓回味了一下桂花釀的醇美,回頭來,卻是一副教訓的面孔。
旁邊的清河王看的發笑,「這個不算甚麼,十二三歲,我們鮮卑兒郎裡,如果有手腳快的,都可以做阿爺了。」
蘇曇在家裡哪裡聽過這些!他甚至都不會讓侍女近身伺候,臉頓時紅了。
他站在那裡,滿臉通紅,嘴裡動了幾下,都不知要如何反應。
「阿叔,他年紀還小,別逗弄他了。」說著元泓回頭過來,「這酒我喝著不錯,送我幾壇如何?」
酒水這些東西,貴客想要,自然是要送的,只是這酒是玲瓏自己釀的。家裡也不是很多。
蘇曇鬼使神差的開口,「可是渤海公不是修道麼,修道之人忌酒色,遠葷腥。」
「以前我是,遇見你阿姐之後,就不這樣了。」他說著,持起酒杯,手指在酒杯上的花紋上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