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過心的不過三人。宋元澈已死,宋元浪詐死,還有一個十七被送去北通——相隔何止千里。也許下次相見,都要多年以後了。
燕灼華嘆了口氣。
“殿下,大都公主府處轉來的信件。”丹珠兒將厚厚的文書小心擺放在紫檀木桌上。
燕灼華粗略翻了翻,除了例行府中事務彙報之外,獨有一則是北通發來的,一則封皮上寫了“季英然拜上”。她先將北通來的那封撿在手中,想起那日宮中夜宴,季英然那雙少年純粹的雙眸,便將後一封也拎了出來。她雖然無意婚嫁,卻也不介意身邊有個人陪著。
她先拆開北通來信,將那一張兩尺長的信箋細細讀來,臉上神色一忽兒喜一忽兒悲,好似在讀什麼跌宕起伏的故事一般——實則不過是一個人的日常起居記事。
看到最後一句,“上旬領將軍令,出兵南下,隱匿暗行”,燕灼華微微一愣,趙叔叔給十七派任務了?有危險嗎?她即刻便想給趙將軍寫信,好在理智尚存,知道不像樣子,嘆了口氣將墨筆擱下。她送十七去建功立業,卻又要因為路途上的危險阻攔這一切——豈不荒謬?
燕灼華胡思亂想了一番,便沒有心緒再去看季英然的信,將他的信隨手擺在書架上,取了一部《綠井詞話》來看,想要平復心情。
這會兒看去,書裡字字句句都觸目驚心起來。
“相見亦無事,別後常憶君。”
十七在身邊的時候,日子也不過平平淡淡過著,兩人之間並沒有什麼天雷勾動地火的橋段,也不曾有大吵痛哭的戲劇上演。一件又一件的小事,溶在日常生活的間隙裡,就像秋夜落滿青石板的白霜,薄薄一層,被月光一照,就隱匿在月光的皎潔下,彷彿並不存在一般。
然而一旦分別,才覺出那深入骨髓的寒氣來。
一個人的時候,孤單便如附骨之蛆、吸髓之蟲般纏繞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