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娖靠著手下的憑幾,笑道「來,你們也猜猜,這齊女是脫了哪邊袖子。」
魚笑著給昭娖呈上一杯蜜水,說道「男子嘛,一張臉做不得米羹用,日子還是要過。當然是東家子好了。」
昭娖聽了笑著看其他的侍女,侍女臉紅了一下,囁嚅道「奴女倒是覺著,美貌男子見之心悅,嗯……女子心悅呢……」
略帶羞澀的嬌嫩嗓音讓寢室裡其他侍女也小小的鬨笑起來,也有人說「東家子富庶但貌不佳,西家子家貧但美貌。這讓人從何取捨都難呢。」
要容貌沒飯吃,要飯吃卻日夜對著一張很有可能不堪入目的臉。這在含春少女們的心裡委實是糾結。說現實吧,捨不得那美男子大好的臉蛋。要說只想要俏情郎吧,也不想餓肚子。
昭娖樂呵呵得看著那些青春少女糾結成一塊,然後才笑呵呵的問「那麼齊女究竟是脫了那邊袖子呢?」
說罷,室內其他人也很期待的望著那位說故事的侍女。
侍女笑道「那齊女啊……脫下了兩隻袖子。」
「呀!」眾侍女小小的驚呼,將聲音壓在自己的喉嚨裡。
「真是不像樣子。」魚嘟囔一句。
「那麼,女子的父母怎麼說?」昭娖只覺著聽著高興,齊地的豪放風俗她也見識過。
「女子雙親很是疑惑,就問為甚這樣。女子答道說想在東家吃飯,在西家就寢。」侍女儘量用文雅的話說出來。但是室內的侍女們還是紅臉的,羨慕的,不屑一顧的。各種表情都有。
昭娖聽了靠著憑幾笑起來,「果然齊女奔放,比會稽肆意多了。不過啊,我還是覺著東家子好些,畢竟也衣食無憂。」她依靠著憑幾說道。
昭娖聽了這麼一段故事,天氣還有餘熱身子便有些累。她身子朝身後微微傾去。魚看出來,連忙扶她起身,去榻上歇息。
侍女們趕緊膝行過來端來溫水為昭娖洗漱,將她穿著的那件家常衣服褪下服侍她就寢。
就在昭娖躺在榻上休息安胎的時候。不疑在父親的書房裡皺著一張小臉快要哭出來了。父親挑選出的那幾個字,他一個都不認識!跟別說寫了。
「來,不疑。」張良閒適的一手將寬袖挽過,一手執著一隻木棍在沙盤上寫下幾個字。「認得麼?」
不疑小身子彎下去一看,還是不認識!
張良含著一抹淺笑看著都要哭出來的兒子,神情閒適沒有半點愧疚。
不疑小鼻頭抽了一下:阿父是壞人!
164新年
漢承秦制,十月乃一年之首。前朝有諸侯王列侯覲見天子,後宮也有內外命婦見過皇后。
比起冊立皇后能熱得叫人頭髮暈的六月,寒風肆虐的十月倒是不和列侯夫人們身上那套沉重的深衣作對。
昭娖肚子已經四個月,身形也已經顯懷。在厚重的禮服之下肚子越發現形。
「留侯夫人。」昭娖一回頭正好看著戶牖侯夫人張氏正望著她淺笑,此時還未進入宮門,侯夫人們剛剛才下馬車。宮內不準隨意喧譁,但在宮門外彼此低低的打聲招呼也無妨。
「戶牖侯夫人。」昭娖持手向對方行禮,平心而言昭娖並不想要和陳平的妻子有什麼關係。但是別人的善意她也不能置之不理。
張氏走到昭娖身前,打量了昭娖一下,當目光觸及昭娖隆起的腹部時眼中露出幾絲羨慕。她膝下只有一個嫡子,雖然丈夫偶爾也和她過夜,但腹中卻沒訊息。
「留侯夫人重身幾月了?」見著孕婦張氏還是有一絲羨慕的。她不禁問道。
「四月了。」昭娖答道。
「那可好,腹中孩兒也是安定下來了。」張氏也是懷孕過的人,知道胎兒頭三個月坐胎不穩,要到四個月上頭才安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