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家華怒道:「原來是你一直灌輸她這種不正確訊息,怪不得。」
「好了好了,」吳豫生站在兩個女人當中,「大家都累極了,明天再說吧。」
他把曉非送到門口。
「曉非,你這一插手令我更加難做。」
「我迫不得已,豫生,那是我姐姐的孩子,我的親骨肉。」
「我們日後再討論珉珉的去留問題。」
陳曉非在門口呆半晌,終於說:「恭喜你,豫生,又要做父親了。」
吳豫生沉默。
陳曉非開門走了。
吳豫生走到書房去,看到妻子託著頭靜坐一角。
過一會兒他道:「誰說結婚是兩個人的事?才怪。」
谷家華擠出一個笑容,「早知同居算了。」
本來沒有這個人,也太平無事,好好地過日子,忽然娶了媳婦,親友要求就不一樣,她要知書識禮會得做人,勤力生養,在家是個好妻子,在外又能獨當一面,稍有差錯,眾人便抱怨不已,像是被誰擋了財路似的……谷家華深覺滑稽。
吳豫生打一個呵欠。
「睡吧。」谷家華說。
這也是最好的辦法。
半夜,谷家華覺得胸口悶,她不想吐髒床,掙扎爬起,摸著進洗手間,事後覺得口渴,便沿著走廊進廚房,託大沒有開燈,拿著杯冷開水出來,踩到不曉得什麼,腳一交叉,她整個人撲倒在地。
谷家華覺得這一交摔得太重,渾身骨頭像是要迸散開來,眼前金星亂冒,她知道不妥,當時也不作聲,但覺心灰意冷,只顧咬牙關強自忍痛。
吳豫生與女傭同時奔出來開亮了燈。
他扶起妻子,「覺得怎麼樣?」
谷家華手中猶自抓住玻璃杯不放,室內大放光明,她這才發覺踩到滑溜溜像蛇似的東西原來就是先頭放在珉珉房裡的地毯。
她顫聲間:「誰把地毯拿出來放在這裡的?」
女傭滿頭大汗,「不知道,我沒有動過它。」
吳豫生說:「別理這些細節了,我送你進院觀察。」
谷家華拉住他的手,「在你們家,沒有什麼是順利的吧,」她明白了,「運程好像被一股神秘力量控制。」
吳豫生不回答,扶起她。
中午時分陳曉非才接到壞訊息,她聽完了,放下電話,良久不語。
然後她斟出一杯酒,喝一大口,穿上外套,開車去探訪病人。
她帶著一大束彩色繽紛的花,推開病房門。
谷家華躺在病床上正抽菸呢,見有人進來,怕是護士,罵她抽菸,急忙間想收起違禁品。
曉非連忙說:「是我。」
谷家華鬆一口氣。
曉非過去握住她的手,「別難過,有的是時間,生十個都可以。」
谷家華低下頭,惆悵地說:「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我支援你。」
谷家華看著她,「珉珉支援我嗎?」
曉非愣住。
「曉非,明人跟前不打暗話,我們都得看珉珉的面色做人是不是?」
曉非強自鎮定,「你在說什麼,她就算倔強刁蠻點,此刻也躺在醫院裡,你累了,心情又壞,才胡思亂想,我同你一樣,想做母親想得發瘋,我瞭解你的失望。」
谷家華牽一牽嘴唇,剛想說話,一個看護推門進來,縮縮鼻子,聞到煙味,呱呱叫起來:「誰,誰抽菸?」叉著腰,瞪著眼。
曉非連忙頂缸,「我,是我不好。」
「出去,你馬上出去。」
曉非對谷家華說:「我明天再來。」
另一翼兒童病房裡珉珉的左臂已打了石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