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土頓不會鎖住你。」
「你永遠不會明白,亞歷士,自倫敦回來,我的身份是畢業生,但如從波士頓回來,我是失婚婦人,怎麼可以相提並論,你不可能說服我,我隨你到過波士頓,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他呆視我許久許久,「天阿,你處理一切都像處理帳目,你太可怕了。」
他終於離去,我們不歡而散。
或許我可以婉轉一點說:好,我明年來看你。
或是,你能否考慮留下來?
甚至是,讓我想想,你父母是否會得喜歡我?你們是天主教?我是否要入教?
虛偽永遠令別人生活愉快。四周圍的人開心,我自己當然也高興,這個道理我懂得,但此刻已對杜維治動了真感情,那裡還管得了風度禮貌。
錯過這一道船也許就沒有法子過河了。
但在彼岸住一生是否我所欲?
這麼多問題弄得我頭痛,失魂落魄一段日子,期限已至。
亞歷土已向我道別。
我請他到最好的飯店去吃飯,同時奉送禮物給他。
「蝕一些也不在乎,至要緊把我一腳踢走。」他微笑。
我不出聲,神情很黯澹,嗅得出來,今天化妝,粉老是不上面孔,眼圈黑黑,面板粗糙得很,像老了十年,臉有些腫。
他不會看不出來,還這樣打趣我。
「是,」我自嘲,「坐在洋人身邊,活脫脫是個國際女郎。」
「我可不像與國際女郎坐一起的洋人。」他說:「你放心好了。」仍不放過我。
他為什塵不約我在蘇黎世見面?反正我們年年去那裡。
我強忍看眼淚。是的,夏日羅曼斯絕少可以拖延至冬日,像秋日的鳴奏昆蟲,一到冬日,日漸凋零,明年縱然再傳來樂聲,也已面目全非。
我看著窗外,再也做不到強顏歡笑。
「我也有紀念品送你,我祖父的表。」他說。
我抬起頭,「你祖父只有一隻表?」
「是。」他已遞到我面前,「一代傳一代,我要你收著。」
「那麼留著它,」我說:「把你的項練給我。」
「不,我要你留著這表,因為它名貴,你會時刻想起我,同時我們一定會再見面,不在我的家或是你的家,也在我們最喜歡的城市。」
我終於說:「我不排除那個可能性。」不知他感受如何,我先鬆弛下來。為何要同自己門,我再也沒有力氣。
「相信我,你不會後悔。」他握緊我的手。
我勉強一笑,低下了頭,我已經軟化。
那要看我想念他到什慶程度,如果真的痛不欲生,那慶為了自殺,我還是要去的,如果可以忍耐,那麼這一段就得擱置,我要想得很清楚很清楚。
「你仔細考慮,」他說:「事關你終身,我猜你有權這麼做。」
我說:「我不送你飛機。」
「希望這次分別是暫時的。」他眼睛潤濕。
或許我們需要的,只是一個新的開始,又或許我們需要的,是冷靜一段時期。姊妹阿清走了以後,房間永遠是這個樣子的,我習慣了。
衣櫥的門開著一半,毛衣掉在地下,裙子反轉來拖在床角,皮鞋絲襪到處都是。
化妝檯上的凌亂是驚人的,唇膏筒永遠不套好,粉盒開啟著,一整盒的化妝紙都倒翻了。我不知道為什麼要替她收拾這些。好像已經做慣了。
也許她是我的妹妹,也許我一直沒有勇氣去訴說她。
我只比她大十三個月。母親去世後,我是她的大姊。
母親在生,就是寵她一個人。因為她長得像父親。
到後來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