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哪裡去?」我瞠目而視。
「巴哈馬群島,答裡……越遠越好。」
「帶一個黃臉婆去這種地方,豈非浪費——」?
「我求求你,」他幾乎聲淚俱下,「離開那小子,離開他。」
我發覺我與李德明是深愛對方的,我們可以白頭偕老。我倆的生活太過平靜幸福,以致有厭倦感,稍微有點風浪,時窮節乃現,馬上知道對方的心事。
我非常在乎他,而他也非常的在乎我。
直到動身去巴哈馬那一日,我都這麼想。別以為我們夫妻倆幼稚,我們之間容不了第三者一點點的影子。
那些「大方」的夫妻看法是不同的,他們的關係名存實亡,所以才能一隻眼開另一隻眼閉地各自活動,若無其事。
我與李德明不一樣,我們相愛。姊妹嚴家有兩姊妹,姊姊廿五,妹妹十七。
嚴伯母很急於要把這兩位小姐推銷出去。正如張愛玲所說:嫁女兒,第一個最蘑菇,以後就方便,一個跟著一個,姊姊為妹妹物色妹夫,是天經地義的事。
因為我也算是個夠資格的人選,因此暑假回來,馬上被嚴伯父伯母請去吃飯洗塵。
我身上一點塵也沒有。但是白白大嚼一頓,又有妙齡少女作陪,何樂而不為?
嚴大小姐叫鬱芳,二小姐叫俊秀,都是出色人物。就算是他們兩人的名字,也是平凡之中帶點特別的味道,我相當欣賞。
姊姊很大方活潑,相當驕傲,雖然嚴太太屢次以眼色制止她,她還是直慡地有一句說一句,絕不饒放任何人。
那夜她說:「去……看電影的時候,瞧到『阿嘉泰』的預告,那個男人問:『阿嘉泰誰?』我說:『還有阿嘉泰誰?阿嘉泰姬斯蒂呀,英國偵探瓊瑤而已,』可是他瞪大眼睛,一片空白。倒是嚇得我半死。」
嚴太太忍不住:「鬱芳!」鬱芳向我眨眨眼。
我微笑不語,心中倒是很讚許這位大小姐,覺得她這一號人物適合做朋友。男女之間最好建立在朋友關係上。很少遇見這麼豪慡的女孩子。
也難怪她,大學剛剛畢業.學的又是頂尖科學,眼角中那份冷冷的神色,不知嚇走過多少男生。
她妹妹俊秀就不象她,面孔曬得紅紅的,面板細滑得看不到一個毛孔,有種嬌慵相,不說話,老是看著人笑,年紀很輕,還沒成型,我沒有把她放在考慮範圍內。
吃完飯我與鬱芳說:「我明天上午打電話給你。」
「好。」她點點頭,「上午我在家。」
我笑說:「不過如果你說不出《夜未央》與《大蓋士比》的作者是誰,我不請你看電影。」
「我,那個,那個是美國依達。」她哈哈笑起來。
我也笑。
俊秀向我橫一眼,秋波流動,我心中一動。
回到家中,媽媽坐在沙發上,一邊剝水果一邊對嚴氏姊妹評頭論足。
我笑:「媽,別批評別人,我怕別人也批評我,嚴氏夫婦不知在說我什麼呢。」
媽媽並不理睬我,她說:「鬱芳太恃才傲物,那張嘴巴實在可怕,我吃不消。」
爸說:「有什麼不好?人家不知多能幹。」
媽:「女孩子家。」
爸:「現在同工同酬,女孩子既然做男人的工作,為什麼不能說男孩子的話?」
媽:「看樣子你是叫化子吃死蟹,只只好。」她賭氣。
爸:「你能把嚴家大小姐當死蟹?香港還有活蟹嗎?我不管,我只想兒子快快結婚,媳婦快快替我生大胖孩子。」
媽;「你急啥?」
「你又不急嗎?」爸反問。
「我當然急,」媽媽象鬥敗了的公雞,「我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