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覺陳淇淇也是一個人。」
「怪人。」
「不,她也有幽默感,她也懂得笑,她送花給我呢。」
「鬼才送花給你,人家是送給林欽濃同學的。」
「她的信寫得真好。」
「你也不賴呀,彼此彼此。」
呂學儀說:「也許我們的偏見太重了。」
華淑君不出聲。
少女們略見軟化的心在第二天又剛強起來。
在英國文學課上,老師髮捲子,一句話又粉碎了緩和的情緒。
老師真不應該當著整班的同學說:「呂學儀你完全錯解了卷子第二題題目,扣分很重,陳淇淇答得很好,你與陳同學談談,她也許會幫到你。」
陳淇淇低頭不語,呂學儀卻覺得一邊臉頰麻辣辣,似有火在燒。
一下課她就到教務室去,很不客氣的對老師說:「我對文學沒有天份,我想掉了這一科,改修別的。」
老師看著倔強的學生,「我適才不過以事論事而已。」
「你毋需當眾壓一個學生來抬捧另一個學生。」
「我絕對沒有這樣做。」
「我想見校長。」
老師嘆一口氣。
沒想到事情鬧這麼大。
事後黎昌意怪呂學儀,「你怎麼了,都快畢業了,還搞這麼多事。」
「我討厭這個愚昧的女教師,」呂學儀憤忿不平,「三十多年前中學畢業,只念過兩年師範,便出來執教,心胸狹窄,目光如豆,又適逢更年期,她有什麼資格教育我們?」
黎昌意說:「算了。」
「什麼算了,眾人還把她捧成萬世師表,我就不服氣,她不結婚又不是為學生,為什麼要我們報答她?生活清苦是因為為負擔重,為什麼要我們感動?她喜歡陳淇淇,陳淇淇像她。」
黎昌意笑,「陳淇淇才不像她,陳淇淇有林欽濃。」
這件事經過家長與校長努力調解,總算平息下來。
呂學儀卻再也沒有與陳淇淇說過話。
但是她們沒有忘記寫信。
很多人都說,中學同學往往是一個人的最好朋友,淇淇覺得她沒有福氣。
老師越稱讚她,她越是孤立。
偏偏老師為了懲戒呂學儀,統統站到陳淇淇這一邊來,淇淇叫苦,幸虧快要畢業,這樣日子確難熬。
她在信中向林欽濃透露一二,「校園已經有嚴重政治,真怕出到社會,應付不來。」
呂學儀把信交給華淑君,「你來答。」
「暫時休息吧,大家都要考試。」
這是中學生最後一次考試,之後她們便要進人另一階段,同學之間也許永不見面,有人要出國,有人找工作,更有些要跟家庭移民,各散東西。
每個人到了這個階段,都會有所留戀。
呂學儀卻決定在這個時候向陳淇淇攤牌。
黎昌意說:「我們好好的跟她說明白。」
「才怪,」呂學儀冷笑,抱手在胸前,「我會盡情譏笑她。」
華淑君說:「你才做不出,我們這四個人最心軟的其實是你。」
呂學儀哼一聲,「我當這個是侮辱,不是讚美。」
陳哲芳問:「你打算怎麼辦?」
「由林欽濃約陳淇淇出來見面。」
戲,終於演到高潮了。
其餘三個女孩子沉默。
呂學儀攤開信紙,「淇淇,我們到了正式見面的時刻了,星期六(十四號)下午四時,我在女皇公園銅像下等你,我一向準時,但不介意女伴遲到十分鐘。」
她們把信寄出去。
呂學儀說:「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