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了,&ot;我攤開來,&ot;兩個弟弟與我的學費車費、母親的醫藥費,家中開門七件事,算在一起,實在沒有浪費。&ot;
張伯沉吟,&ot;把房子賣掉吧!&ot;
我與姐姐點點頭,一點辦法都沒有。
房子賣了五十萬,還清銀行與債主之後,剩下十多萬。
開頭還好,一年之後,坐食山崩,母親的病轉劇,我們登報找父親回來,得不到訊息,母親在年底病歿,至去世那日,她始終重複著:&ot;男人的事,女人在家裡,哪裡知道得那麼多?&ot;
替母親辦完身後事,我們名下就一個子兒都沒有了。
姐姐淡淡的說,&ot;不要緊,我找到了工作。&ot;
我與弟弟都低下頭。
十多歲的孩子,也不那麼單純了,樣樣都要開銷,房子又是租來的……姐姐要什麼樣的收入,才能維持我們生活?
她個中學畢業生,又能怎麼樣?
我囁囁的說:&ot;姐姐……不如由我輟學,幫著——&ot;
她打斷我,&ot;不必,你們給我好好的念書,我要你們給我念到大學畢業。&ot;
&ot;姐姐——&ot;我張大了嘴。
&ot;你輟學找工做,能賺多少?一千?兩千?被人呼來喝去,浪費青春,這種腦筋轉來無用。&ot;
&ot;可是你……&ot;
&ot;我?&ot;她狂笑數聲,&ot;我有我的辦法。&ot;
兩個弟弟響都不敢響。
從那日開始,一切擔子,都由姐姐承擔下來。
她也不瞞我們,說是在一家日式夜總會做女侍應。
她不但長得漂亮,人也聰明,英語說得好,在短短半年間,又學會普通應用的日語,一個月竟可以賺到一兩萬。
姐姐縱容我們,要什麼給什麼,儼然小母親的樣子,但對我們的功課卻管得很嚴,成績略差,便給臉色看,罵、喝醉酒,嚇得大弟小弟次次考得象狀元般。
她也哭,&ot;我指望什麼?你們給我好好的讀書!&ot;
她越來越被&ot;念大學&ot;而佔據心思,彷彿只要我們大學畢業,她的一切犧牲便可得到補償,真可怕。
有時心情好,她對我說真心話。
&ot;一半也為自己啦,&ot;她噴煙,&ot;中學生風吹雨打跑去寫字樓坐著,對牢一架打字機,有啥出息?做死沒出頭。現在我的收入好過總經理,行行出狀元,看自己的手段罷了。&ot;
她竟變成這樣。
對自己,她也不吝嗇,穿戴全是最好的,白天也找朋友出去吃菜逛街,晚上回「公司」。
我常懷疑她還有額外收入,不過不敢問。
不負她所望,一年後我考入港大。
姐高興得擁抱住我又哭又叫,送我一對鑽石耳環,當夜我們出去舉家慶祝。
弟弟們也很高興。
我同姐姐說,&ot;這裡吃西餐很貴,可以省就省一點。&ot;
&ot;省什麼?&ot;姐不經意,&ot;管它呢!&ot;
姐濃妝的瞼美得象只洋娃娃,但風塵味已經很露。
我們吃看燒牛肉的時候,有一個中年男人過來與她打招呼。
&ot;露霹,&ot;他說,&ot;我已經替你付過帳了。&ot;
姐姐很高興的說,&ot;今天我賀妹妹考上港大。&ot;
&ot;恭喜、恭喜。&ot;那中年人很溫文。&ot;我先走一步。我們再聯絡。&ot;
姐姐向他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