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掃他興,他為著報復,又來掃我的興,兩個人水火不容,對牢多一陣子都
不行,惟有避開,他可不耐煩跟我吵嘴。
深深嘆口氣,推開面前的碗碟。
他這一去又該到天亮才回來,我們分房睡覺已經很久,有時半夜迷迷濛蒙也彷彿
聽見有人開門回來,起床察看,卻是聽錯了,漸漸我患上失眠症,老是沒安全感,亂
夢很多,一年中沒有幾覺好睡。
當過舊曆年那幾日,天大的面子他留在家中,我忽然吃得下睡得好,這才發覺,
自己原來是個痴心的舊式女子,於是感慨起來,充滿自憐,感覺比失眠更糟。
男人不住的要出去,女人一點辦法都沒有,只得眼睜睜的坐家中等。多少年了,
一成不變。
孩子小時候還有個寄託,現在他們都有同學朋友,都不要母親在身邊管頭管腳。
女傭人過來說:&ot;太太,星期六請吃飯,要備些什麼菜?&ot;
我問:&ot;有什麼菜此刻上市?&ot;
&ot;也不過是日常吃的。&ot;
我再想想,&ot;不用了,&ot;我說,&ot;我決定出去。&ot;
無端端把立炯叫到家中,又不見男主人,坐他對面,傻氣地吃很普通的家常菜,
傭人手腳又笨,那還不如在外頭解決。
我找出立炯的卡片,打到他家中去。
他來接電話,我聽到話筒中傳來悠揚的音樂。
&ot;我是小魯。&ot;我說。
不知怎地,一聽到他的聲音,心中有一份溫馨。
&ot;我知道,要推我的約會,說沒有空。&ot;他笑。
&ot;不是,只不過想到外頭吃。&ot;他仍然這麼多心。
&ot;啊,傭人請假?&ot;
&ot;我只是想出來,改在星期天好不好?&ot;我說。
&ot;好,我會來接你。&ot;
&ot;謝謝你,立炯。&ot;
&ot;你見時變得這麼客氣?&ot;他笑。
話筒中樂聲仍然動人悅耳。
我隔很久也沒有掛上電話。
他也沒有表示不耐煩。
約三分鐘後他終於問:&ot;小魯,你不開心?&ot;
&ot;嗯。&ot;我承認。
在那一-那,眼淚湧出來,不過我沒有飲泣,他不會知道。
&ot;已經做了媽媽,還這樣任性?&ot;他柔聲說。
我用手指揩去眼淚。
&ot;兩夫妻要互相容忍,這句老話是可靠的。&ot;
&ot;嗯。&ot;我勉強應一聲。
&ot;別想太多。今晚電視有好節目,看完也該休息,睡不著,我再陪你說話。&ot;
&ot;嗯。&ot;我放下話筒。
幸虧他沒有結婚,否則看在人家太太眼中,我不曉得算是什麼東西。
到這種時候,難道我還有什麼非份之想,只是實在寂寞不過,希望有個人說話。
我並沒有遵他所矚,看起電視節目來,只與孩子們說一會於話,然後便上床。
允新整夜沒有回來,第二天仍然不見人。我很麻木,也沒有特別的反應,看樣子
我是跟他耗上了,照說如果想息事寧人的話,他想我生氣,我就得合作,生氣給他看,
此刻無動於衷,更加容易激怒他。
但我想我心已死,除出無限苦澀,採取自暴自棄的手段,根本不欲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