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蛋糕在他面孔上旋兩旋,方才鬆手,一時間奶油、糕屑落了一他,他毛髮上都是蛋糕,失聲大叫起來,在搓牌的伯母們紛紛趕出來看熱鬧,不知發生什麼事。
沒想到徐培南會跟著大笑起來,呵哈呵哈,聲震屋瓦,笑得伯母們手足無措。
一時間衝動招致無限損失,小不忍則亂大謀,我明白過來。沙發與地毯都要叫專人來洗,徐伯母的表情驚恐得不能置信,我一生的清譽毀於一旦。
我根本不敢出來見人。
幸虧張元震回來了。
很突然,在週一晚上他忽然打電話過來。
「找藍志鵑。」
「元震?」
「也只有你才認得我的聲音。」他說得很苦澀。
「元震,怎麼了?」
「我後天飛機回來。」
我愕然,但一向沒有追問的習慣。「要不要接飛機?」
「不用,到家我會與你聯絡。」
「到時再談。」他放下電話。
我知道他有煩惱。
有一年未見了。
當我同林小姐說,我沒有見過比元震更好的男子,是真的。
這麼些年,我不再是小女孩子,意志力堅定,見識增廣,但是看到張元震,仍然為之傾倒。
他天生有股書卷氣,一件名貴的厚呢大大穿得略舊,更有味道。
看到我微微一笑,象是有什麼千言萬語,不知如何開口似的。
我說:「元震,歡迎回來。」
我與他輕輕擁抱。
這些年來,我們非常斯文含蓄,並無越禮之處,故此沒有上演肉麻鏡頭。
「志鵑,你比任何時候都漂亮。」
「謝謝你。」
「對我突然回來,沒有疑心?」
「你總有你的理由,不必向我交待。」
「我想找工作做。」
「好得很。」
徐伯母見過張元震後,說她認了命。「是要比咱們培南登對得多。」她說。
同時母親說:「總算有機會辦喜事了。」
我心底卻不是這麼想,元震並不是回來向我求婚的,他有更要緊的事要做。
在假期中,我幫他找到一層公寓,一切現成,不十分合意,但很過得去,他即時搬進去。
元震訂了西報看聘人廣告。
我們之間客氣得過份,對白只涉及:「過去兩年你做些什麼?」
「我?呵,我做了碩士論文。」
「講些什麼?」
「是一個較長的報告,解釋如何用力將一粒鋼珠透過鋼球,造成一條光滑的隧道。」
我大大的詫異,「什麼,這樣的題材可以寫一本書?當真匪夷所思,我以為必有主角,談戀愛才能算一本書。」
他大笑。
「況且使鋼珠透過鋼球,再容易不過,盡汝所能,用力按便可。」
「你這個人!象你這麼說,沒有什麼是困難的了,如何寫小說?盡汝所能,把字拼在一起,直至寫成。如何做建築師?盡汝所能,把圖則變為樓宇,直至完成。」
「我笑,根本是嘛。」
他可以趁勢把我拉在懷中,與我接吻,但是他沒有這麼做。
他點著菸鬥,吸將起來,那陣香料蜜糖味傳入我鼻子非常舒服。
但是我很悵惘。
局外人看著,以為我們是一對好情侶,事實不是這樣,我更加困惑,比張元震沒回來之前還要尷尬。
小朱問:「房子也找到了?幾時派帖子?」
我同他胡調:「帖子,對,你的帖子,怎麼,決定做異國情鸞?」
誰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