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眠出去沒多久就見到站在公交站牌前的江意,因為天氣嚴寒,這會街道上人並不多,他靠著站牌,垂著手,如畫的眉眼引來路人的拍照。
唐眠觀察了一會,大步走過去。
她玩起網路梗。
「想完靜靜了嗎?」
江意的眉眼微動,黑漆漆的眼珠子從茫然中漸漸變得澄明,他定定地看著她,忽然一把抱住了她。他抱得很緊,雙臂將她緊緊地箍住,彷彿要將她融入骨血裡。
他搭在她的肩膀上,沉默。
她一動也不動,任由他抱著,儘管快透不過氣來了,可她也不說。寒風颳來,刺骨生寒,他們不管周遭路人好奇的目光,不管凜冽寒風,不管天,不管地,在此時此刻只有靜靜相擁。
過了很久很久,他才鬆開她,聲音嘶啞。
「我想去看看。」
他沒有言明,她卻第一時間懂得了。她問:「你都想起來了?」他點頭。她又說:「好,我們一起看看。」曾經說好了的,不論風雨,都要一起面對,包括過去的傷痛和悲慼。
危樓早已不在,周圍的小樓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半舊不新的小區。循著過往的記憶,江意牽著唐眠的手站在一座高樓前,他說:「我們以前經常在這裡玩,你喜歡在這裡看故事書,最喜歡看豌豆公主。」
唐眠笑著接上,「你總是跟在我身後,也不吵鬧,我當時心裡總想著怎麼會有那麼安靜的小孩子,什麼都不說就喜歡跟我後面,害得其他小夥伴們都不跟玩了。」
江意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
「你……你記起來了?」
唐眠捏了捏他的掌心,輕嘆一聲:「爸說了以前的事情,我能記不起來麼?意,雖然這句話會有點自私,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原諒爸爸。」
他避開她的眼神。
「給我時間。」
他只是暫時無法接受被拋棄的真相,可是另一方面,他也知道如果沒有唐威,就沒有現在的唐眠。當初危樓倒塌之際,她護住了他,給了他生命。不用衡量種種,單單是唐威養育他的眠眠二十多年的這一點,他就無法怨恨他,甚至內心的感激之情要勝於被拋棄的不甘。
她忽然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麼會這麼勇敢,還記得櫃子撞過來的時候,疼得渾身都麻了……」彼時又慌又亂的,見到他不知所措的模樣,也顧不得疼痛,一把抓過他,總覺得他喊過自己一聲姐姐,就得好好地保護她,儘管論起月份,她得喊他一聲哥哥。
她倏地打住,揉揉腦袋,驚喜地說:「竟然不會疼了,也不害怕了,以前我做這個夢的時候總會害怕得不敢亂動。」
他握緊她的手。
「以後由我保護你,我們去四周走走吧。」
唐威在沙發上坐了小半天,過了很久才慢慢回神。手機驀然響起,裡面傳來一道著急的聲音。「威哥,不好了,他們的人剛剛進了澳門。」
唐威登時一顫,單手解開領口的一個衣釦,沉穩下來。
「有多少個人?」
「四個。」
唐威咬牙,說:「你在外面接應,一個小時,最多一個小時。」
「成。」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唐眠跟江意氣喘吁吁地回到小屋裡。唐眠面色微白地問:「爸,發生什麼事情了?」唐父把行李箱一推,說道:「秦鴻天的人過來了,我們立馬離開澳門。先離開了再說。走。」
語氣是不容拒絕的口吻。
她從未見過父親這樣的一面,堅毅而又狠戾,像是一個混黑多年的老江湖。她跟江意被推上計程車的後座,唐父坐在副駕駛座上,他壓低帽子跟司機報了地點。
唐眠與江意互望一眼,兩人此刻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