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善水抓著車門定了定身,直接往自己手臂上貼了張符,然後掙著鎖鏈進車子把裡面的幾個非法乘客都揪了出來,包括正從副駕駛座上飄向司機張的“一隻手”,都被方善水搓巴搓巴一起扔到鎖鏈上。
終於,勒在方善水手臂上的鎖鏈脫離了,改而纏住那些想要逃散的鬼影子,把那群嗷嗷叫的鬼影子一點點地,拖進黑暗中。
一時間,鬼嚎遍野,讓人聞之慾狂。
只是拖走了鬼影子們,那高大的白影還是沒有離開,仍舊站在那裡,審視著方善水三人。
此時方善水三人都被陰氣糾纏,白影似乎有點分不清哪個是人哪個是鬼,他身邊的鎖鏈咔咔響動著。
司機張冷汗直冒:“大師,他怎麼還不走啊?我們要怎麼辦?”
方善水:“他在考慮要不要把我們三人一起拖走。”
司機張抱屈:“怎麼這樣?我是活人啊!”
方善水淡然道:“沒關係,還有後招。”
司機張雙目一亮,但很快傻了眼,張口結舌。
只見方善水從挎包裡掏出一疊紙錢來,朝白影處拱了拱手:“離久回鄉,麻煩大哥行個方便。”
揚手揮灑,白花花的紙片頓時紛紛揚揚,漫天飛舞。
·
方善水的包並不很大,他們下了車一路走一路撒紙錢,紙錢一落地就會燃起綠油油的火焰,然後消失不見。
身後那飄乎乎的白影始終不遠不近地綴在身後,咔咔的鎖鏈聲不時響起。
眼見著紙錢就要燒完了,終於,方善水三人也進了道觀,白影停在了道觀外的牌坊前,沒有再跟進來,只是看著三人走遠。
司機張緊緊地跟著方善水,時不時左一回頭右一回頭,就怕那亂抓活人的要命欽差再跟上來。
“你肩上頭上的三把火都熄了,先進廟裡拜拜吧,先住一晚,等天亮再走。”方善水給司機張指了方向。
司機張忙不跌答應:“好好好。……哎大師,你去哪?”
“我要先送師父去休息。”
司機張哭喪著臉:“我跟著你行嗎?我一個人害怕。”
“你跟著我才有問題,廟裡有祖師爺們陪著你,不會有事。去吧,這張符拿著,我一會兒來找你。”方善水為防司機張再糾纏,索性扔了張符給司機張。
司機張低頭看了看符,再抬頭就沒看見方善水了,一道道陰風吹過,司機張拔腿就往方善水指點的廟堂衝去。
·
點燃火把進了後山石洞深處,方善水見到了方元清所說的棺木,立在八塊倒栽著的三角錐石正中。
鬆開方元清冰冷的手臂,方善水把火把插在牆壁一個小坑洞裡,上前去推棺木蓋子。
回過頭,看著沒有人扶持就站在那裡不動的師父,方善水聲音微啞地說出方元清早先交待他的話,“師父,到家了,小心門檻。”
聽到方善水的這句話,方元清彷彿被啟動了開關的機器人,僵硬地一步步走了過來,並很成功地伸出腿自己邁進了棺材裡。
當方元清完全站進棺材時,他僵硬的身體突然一軟,隨即正正好好地睡倒在棺材裡。
倒下時方元清頭上的斗笠已經掉到了一旁,此時棺材裡方元清的臉色,並沒有方善水想象中的冰冷死白,反而紅潤帶光,栩栩如生,連他僵硬的手臂也開始軟化,彷彿人真的只是睡著了一樣。
方善水不知道方元清是怎麼做到的,但他卻知道,窮他一生,都再難聽到師父對他說上一句話。
隨著山腳下的一聲雞鳴響起,方善水不得不合上了棺木。
手臂擦淨眼眶,淚水還是會掉下來,方善水在方元清的棺木前長跪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