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二十多日的過去了,顏白也漸漸地習慣了在兵部當差的日子,兵部的官員也漸漸地習慣了在顏白手底下當差的日子。
他們經過相處之後發現顏白這個人是很好相處的,不擺威風,不拿大耳光子扇人,不罵人孃老子。
也不像是侯尚書那樣發脾氣的時候喜歡用腳踢人。
不但如此,眾人還發現,宜壽侯很善於聽取大家的意見。
大家都以為這是雷霆之後的陽光,這是恩威並施的手段。
但是經過有心人打聽了之後,才發現宜壽侯在萬年縣當縣令的五年也是如此,而且眾人對宜壽侯的感觀非常好。
獎罰分明,不擺架子,只要不去害人,只要不去貪錢,宜壽侯其實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
眼看著八月十五將至,朝廷的三天假期已經到來,分別是十四,十五,十六三日,兵部眾人在十三日的這天早早地就忙完了手中的事兒。
在兵部的大掃除之後,留下值守官員,眾人開始享受假期。
在十五的這日,長安金不吾。
兵部胥吏梅高德看了一眼兵部門口的二十多具骨架之後深吸了一口氣。
他覺得這些人真的該死,偷偷的呸了一口,然後才開始往家走去。
這二十多人真的就這麼被活活地吊死在兵部門口。
御史沒來,大理寺沒來,刑部的人倒是來了。
因為這些人死後實在太臭了。
他們來人是處理屍首的,處理完了之後就掛回去,處理之後爛肉沒有了,就剩一具具骨架子掛在那兒。
然而,臭還是很臭,屍油已經浸入了土裡面,然後萬年縣又來人了,來了五個人。
在這圍牆一塊挖了三尺深的坑,後面又填上了新泥土和地磚,原來沾著屍油的泥土全部運走了,這麼一搞。
雖然味道已經很淡很淡了,可眾人始終覺得鼻子尖尖還是縈繞著臭味。
梅高德僅僅是一個胥吏,在兵部負責跑腿送文書。因為每次都是最後一個走,被眾人喜歡認可。
在幾百個雜役裡面他是個頭頭。
但官職不高,每月的俸錢不多,剛剛夠花用。
家裡吃喝不愁,也僅是吃喝不愁,但要買些別的,就要算計著花,一個不注意就超了。
沒有錢買馬代步,家裡面倒是有一頭驢子,但這驢子還要做農活。
一想到後日就是中秋佳節梅高德心裡就堵得難受。
又想帶著家裡人在長安好好地玩一日,又想哪兒都不去。
家裡五六口人,中秋節假日怎麼也得花點錢,團圓的日子,自然少不了宴請聚會。
去年是別人請客,今年還是別人請客?
還做不做人了?
再說了,中秋過後天氣就轉涼了,家裡也要開始準備過冬的煤球了。
家裡的小郎個子使勁往上竄,去年買的衣衫今年已經穿不上了。
而且這小子還是個嬌貴的命,一到冬日身體就遭不住。
那接連不斷地咳嗽聲讓人心疼。
大夫說這是體寒病,孃胎裡帶出來的,等孩子大些,身子骨徹底地長成,血氣旺盛了自然就會好。
如今沒有好法子,就只能捂著,穿厚實些,少受寒,然後把補血益氣的藥時不時地吃著,防止孩子受風寒。
前些年長安流行羽絨服,大家都說暖和,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咬著牙給孩子買了一件兒坎肩。
長衫羽絨服梅高德沒敢買,因為衣服大,用的絨毛多,價格自然也就更貴,咬了咬牙,梅高德託人買了個羽絨坎肩。
鵝絨的買不起,買的雞鴨混合絨的,穿上去一股子鴨屎味兒。
薄薄的,輕若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