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就是各個生產隊和農戶家養的豬,稱之為“預購豬”,顧名思義,這個豬必須賣給食品站,而且價格是國家固定的。
政策規定,農民的豬是無法隨便賣的,即便是豬病死了,也不能隨便吃,需要生產隊開證明,到公社審批,公社審批同意了,才可以吃。
與生豬收購價每斤0.45元相比,市場價就是0.76元,加上人都吃不飽,哪來的糧食多養豬,這肉就更顯得珍貴。
於是在食品站工作,總能優先於常人一步吃到肉,何況李鐵軍還是握著方向盤的,這在所有的職業裡,無疑是最光鮮亮麗的一份工作。
可要說關家受了多大好處?
還真沒多少。
他李鐵軍上有六位兄姐,還有父母自家五口子,再加上一些需要維持來往的世交,還真沒法多補貼岳家。
也就是當女婿的,一到逢年過節走禮帶上一刀肉。其他時間則沒了,就如今天這匆匆的來了,他去哪要肉?割他自己肉還差不多。
外屋的關大娘見閨女關歡喜拉走晦氣的兒媳婦,依然不緊不慢的蒸起她的白麵榆錢兒饅頭。
要說今天為何趙秋月明知小姑子兩口子回孃家還要鬧,也是因為這一小盤白麵。
當時她下工回來,剛一進廚房,就見自家小閨女搖搖晃晃的,嘟囔著一聲餓後一下子倒在自己懷裡。
可她婆婆呢,居然單獨給她親閨女兩口子蒸起了白麵饅頭。要知道他們屯裡還沒有大面積的播種水稻,大米是別想了,可這白麵也是精貴吃食,往常逢年過節都不一定吃到的白麵。
去年過年前一人也就二三斤,現在婆婆居然用來招待她親閨女,憑什麼都是丫頭,她的閨女就活該捱餓?
一怒之下就作了。
而有卵用!
要不是女婿在,關大娘剛才就想拿燒火棍抽死這倆玩意,一個比一個蠢,小的蠢、老的蠢,一窩子蠢蛋!
餓昏?
說笑呢!
那幾年誰沒餓上一兩天的,咋就沒餓昏,她養著養著這些白眼狼,倒是養得越發的嬌貴啦?
燒火的劉春花伸長著脖子看著婆婆蓋上鍋蓋,又開始用菜刀切起一小條臘肉,嚥了咽口水,“娘,要不我來?”
關大娘用眼刀子剜了她一眼,還是一邊側耳旁聽裡面交談聲,一邊繼續切起薄薄的肉片。
劉春花抬頭看看屋頂,真想把饅頭吃到自己嘴上,可她也知道,她要真這麼做了,婆婆絕對會跟她沒完。
算了,今天可好歹是嬌客上門,好歹自己也能撈到高粱米飯,等一下還有雞蛋炒榆錢兒,也不錯了。
“……去年沒完成指標,三九天蹲在臨縣蹲了一個禮拜,求爺爺當孫子的,都差點跪了,如今幹啥都不容易……”
劉春花聽到裡屋妹夫的話,撇了撇嘴:臭顯擺啥呀,趕明兒等她三金考上大學也能吃上公家飯。
“娘……”
“娘啥?火大點!”
劉春花氣得加快速度拉到風匝子,還讓不讓人活了?趕明兒她就回孃家,也要她老孃給她蒸白麵!
東屋關有壽靠在牆上靜靜的聽了一耳朵的生活艱難,時不時的瞟了眼他老爹,琢磨著他會借多少錢。
以他爹死要面子的性格,估摸著最多一百塊,要說老頭子身上沒有二百,他關老三還真不信。
可要讓他爹一下子掏空家底,或者說把明面上的錢全給漏底,也不大可能。老頭子心眼多著呢,還想留底防老。
李鐵軍扯完工作上的蛋疼,順便對映生活的不易,終於問起老丈人讓自己過來有何要事,當然還不忘拍著胸口許諾一句,但凡他能做到的一定會盡力。
關有壽見著了都替他肉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