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林託拿著空碗離開了,牧野窩在床上摸上自己微種的嘴唇,對目前他與布林託的相處狀態感到一絲惆悵與無措。他沒有力氣再去與布林託針鋒相對了,他只想平平靜靜地走完最後的日子。至於布林託說的他不會死……牧野始終沒有當真。他自己的身體他最清楚,他越來越虛弱,每天他都能從鏡子裡看到一張憔悴異常的臉,他知道,自己正在走向死亡。
門再次被開啟,牧野抬眼,布林託手裡的碗換了一個。牧野聞到了粥的味道,可是他現在沒有胃口吃。不過,牧野的身體現在並不屬於他,或者說,在他遇到布林託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屬於自己了。布林託不會允許牧野不吃東西的。一碗加了特別藥物的粥被布林託全部餵進了牧野的肚子裡,儘管牧野到最後吃得非常艱難,布林託還是讓他全部吃了下去。在牧野吃完之後,布林託又抱著他進浴室裡泡了個澡,之後在布林託的撫摸中,牧野陷入了昏睡。在意識遠去之前,牧野很想對布林託說:&ldo;不要再這麼做了,讓我一個人安安靜靜地離開吧。&rdo;
牧野睡著了,布林託在他胃部揉按的手這才拿開。有人敲門,布林託給牧野蓋好被子起身離開,他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準備,他必須確保牧野可以順利地熬過治療的痛苦,絕對不能出半點的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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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弱地坐在窗臺邊,牧野盯著窗外天空中自由飛翔的白鳥。身體在持續的虛弱中,現在的他別說像鳥兒那樣自由地呼吸外面的空氣了,他就連走出這棟他還不知道長得什麼樣子的宅子都很困難。只不過,這並不是他坐在這裡發呆的最主要的原因。
抬手摸上自己的嘴,此時的牧野心裡是深深的困惑,是對某個他厭惡至極的男人的困惑。自從他生病被帶到這裡來之後,那個人對待他的態度讓他一天比一天困惑。那個人本身並沒有任何的變化,仍舊那麼冷冰冰的,寡言少語。變的是那人對待他的方式。除了總是強吻他之外,那個人沒有再強迫過他做那種事。這還不是最讓他感到奇怪的。如今那人對待他的態度總會讓他產生一種錯覺,一種,那個人其實是喜歡他的錯覺。
想到這裡,牧野搖搖頭。他都快死了,還糾結什麼風花雪月。只是……牧野對自己嘆了口氣。只是,他發現自己對那個人的厭惡與憎恨在逐漸減少。難道是因為他快死了,所以對所有的恩怨情仇都看開了嗎?為什麼突然變了呢?僅僅是因為他病了?他不認為那個人是那種會關心誰的人。可是這段日子以來那人對他的舉動無一不透出對他的關心。
尤其是每次他胃痛的時候那個人一定會在他的身邊,一定,會為他揉按胃部。而最近這幾天,那個人會在他每次疼痛過後吻他,有激烈的吻、有纏綿的吻,每一次都吻得他忘記了之前的疼痛折磨。有時候他甚至以為下一刻那個人就會把他壓上床做那種事,他能明顯得感覺到那人可怕的慾望。不過每一次那個人都忍住了。又對自己嘆了口氣,牧野把腦袋埋在雙腿間,剪不斷理還亂,他快要死了,為什麼不能讓他平平靜靜地離開呢?捂住隱隱作痛的胃,牧野的耳邊又響起那人堅定的話語:&ldo;你不會死。&rdo;
他不會死嗎?牧野苦笑。看看自己已經開始浮腫的手,牧野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酸澀。聽說癌症病人到了晚期全身都會浮腫。他胃痛的頻率越來越高,好幾次他都哀求那個人給他止痛藥,可那個人卻一次次狠心地拒絕了他。那個人是要以此來折磨他的抗拒,還是……不想讓自己深入想下去,牧野從窗臺上緩緩下來。
扶著傢俱和牆,牧野走到門邊開啟門。除非布林託抱他出去,牧野從未一個人單獨離開過臥室。在臥室外站了兩分鐘,牧野朝他認識的方向走去。沒有下樓,牧野開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