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著球球毛茸茸的腦袋,聲音裡有很輕微的哽咽:“對不起啊。”
其實,最難捱的時候,一直都是球球陪著她過的。
她剛住進大伯家的時候,晚上下了自習回來,隔得了老遠,便能聽見大伯和大伯母吵架的聲音。
更確切地描述,其實她只聽見大伯母一個人在說話——
“還給她報什麼鋼琴班?真以為自己還是公主啊?”
“我說錯什麼了?當初她家條件好的時候幫襯過咱們家了麼?灝灝結婚這種大事,你弟弟都不捨得出錢資助一下他這個侄子的,我現在願意幫他養這個拖油瓶女兒,已經是夠意思了!”
“話說回來,她也沒有常年住在我們家裡的道理,你那麼多兄弟呢,各家輪著來!”
喬皙已經知道了,這種時候自己是不適合上去的。
她在院子裡的長凳坐下,默默開啟書包,決定將剛才晚自習時沒聽完的英語聽力繼續聽完。
腳邊有一團軟乎乎的東西拱動著,喬皙低頭一看,原來是一隻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奶狗。
那會兒球球還不叫球球,它才剛出生,是樓下鄰居家剛出生的六隻小狗裡的一隻。
一窩串串自然是不值錢的。
鄰居家將這窩小奶狗四處送人,送了一個多月,結果就只剩下最瘦最小的球球沒人要。
有那麼多個夏日夜晚,習習涼風中,喬皙都是抱著球球,聽完了一篇又一篇的英文課文。
其實……她也憋了好多的話想說呢。
家裡的房子都賣了、爸爸的公司轉手了、還有肇事司機的賠償金……怎麼會沒有錢呢?
她真的很想繼續上鋼琴班啊。
可惜的是,她的鋼琴也被一起賣了。
喬皙不是沒有問過的,可她每每反問,便被叔叔伯伯們以一句“先幫你保管,等你上大學後會給你的”頂了回來。
後來,奶奶也因為這件事和叔叔伯伯們理論,他們又換了說辭——
“你孫女讀書上學、吃飯穿衣的錢都是天上掉下來的?以後上大學工作嫁人哪一樣不用花錢?你還真以為他爸留了多少錢下來?保不齊我們還要倒貼錢養這個賠錢貨呢!”
奶奶被氣得進了醫院。
病床前,老人家默默地流著眼淚,“都是奶奶不好……奶奶老了,管不住他們了。”
再後來,喬皙便再也不在人前提這些了,人也變得越發沉默。
很多話,她都只能憋在心裡、爛在心裡,實在受不住的時候,便和球球說一說。
什麼都聽不懂,這就是球球最大的好處。
哪怕對著它多說了幾句話,喬皙也不用擔心會將自己的不快樂傳染給它。
喬皙每天都將自己的牛奶分一半給球球,很快球球便越長越好,毛髮水亮光滑,再不似從前那般乾癟瘦小。
球球長得好了,便又有人看上,想要討回家去。
誰知小東西咬著喬皙的褲腿不肯放,大伯母看見,便喜笑顏開道:“這隻串串給我們家吧,正好拿去看店。”
明駿找到喬皙的時候,她正輪到住在小叔叔的家裡。
本來她每個週末都是要去看球球的,可那一次,她甚至連告別都沒有就走了,球球大概等了她很久吧。
看著面前因為重逢過度激動,以至於雙雙熱淚盈眶的一人一狗主僕倆,明屹忍不住開口——
“有那麼喜歡麼?”
真這麼喜歡這條狗的話,為什麼不早點和他說?
早點告訴他的話,也不至於現在才把它帶回來。
明屹的話令喬皙迅速回過神來。
她抱著球球,連連深呼吸了好幾下,等到確定自己模樣沒什麼異常,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