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一天……他們會真正回到現實。
咖啡館的談話整整持續了一個下午,顧風儀和柳清清也從一開始的震驚轉變為最後的麻木,雖然上一輪的時候她們就知道這場遊戲並不是一輪就能結束的,但是在得知自己很有可能已經不存在於現實世界後,她們依舊感到深入骨髓的恐懼。
深秋午後的陽光是如此溫暖,透過咖啡館的落地玻璃窗照在四人身上,這是真實的溫度。窗外的天空一碧如洗,道路兩旁的梧桐樹落了葉子,年輕的學生們踏著枯葉走過,那聲音被咖啡館裡清婉柔美的歌聲沒過,愈發讓這個世界籠罩在一片溫柔之中。
誰能相信,這一切都是虛假的呢?
這陽光和溫度是假的,窗外的梧桐是假的,路過的行人是假的,這座咖啡店,這曼妙的歌聲也是假的,恍惚之中,這寧靜祥和的一切彷彿都被揭穿,美好的表象褪去,殘酷的真實露出猙獰的獠牙。
他們究竟生活在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啊?林覺不禁感到一陣悲哀絕望。
這些來來往往的人,究竟是什麼東西?這一張張惟妙惟肖的人皮下,到底藏著什麼樣的魑魅魍魎?在他看不見的角落裡,它們……又是用什麼樣的眼神在窺伺著一切啊!
這讓人心驚肉跳、不寒而慄、毛骨悚然的真相,讓人恨不得用死亡來結束這種煎熬。
可是他不能,他要活著。
林覺友好地同顧風儀她們告別,柳清清慘白著一張臉,挽著顧風儀的胳膊,腳下不穩地往外走,竟一刻也不願離開自己依賴的同伴。顧風儀低聲安撫著她,兩人上了車,向學校的宿舍駛去。
&ldo;學長……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嗎?&rdo;林覺問道。
宋寒章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ldo;莉莉絲沒有出現。&rdo;他說。
林覺怔忪了一下,這才想起上一輪結束後在廣場上見到過的莉莉絲。
&ldo;不清楚她是不是因為我們發現了這個世界的問題所以避而不見。&rdo;宋寒章睜開眼,看著窗外的天空說道。
&ldo;上一輪只休息了三天,這次沒準也一樣,我們現在要做些什麼準備嗎?&rdo;林覺問道。
&ldo;我想離開這裡。&rdo;
&ldo;離開?&rdo;林覺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宋寒章說的離開,應該是離開學校,乃至離開這座城市的意思。
&ldo;其實上一輪結束後就該試驗一下的。走吧,讓我們試試能走多遠。&rdo;宋寒章說道,從柔軟的沙發上站了起來。
林覺也立刻站起身,他看向窗外,依舊是讓人戰慄的校園日常,他卻驀地鼓起了一股勇氣,他要緊追著身邊這人的腳步,向黑暗和未知進發,無所畏懼。
第3章 懸崖邊的先知(下)
咖啡館附近就是一個地鐵站,城際地鐵與臨市的地鐵相通。走出咖啡館後,兩人走進了地鐵站中,地下的空氣比地面上更冷,一件長袖外套都擋不住這種寒意,林覺打了個寒噤,看向下一班地鐵到來的時間。
&ldo;我們要坐地鐵去臨市嗎?&rdo;林覺不安地問道。
&ldo;嗯。&rdo;宋寒章若有所思道,&ldo;其實我倒是想坐飛機去更遠的地方,速度越快越好,但是等不及了。&rdo;
迫切想要探究一切的慾望灼燒著他的內心,讓他一秒鐘都難以忍耐。他也考慮過步行或者開車離開這座城市,但是他又止不住地懷疑,如果這個世界的邊界會隨著他的行動軌跡不斷延伸,那他要怎麼證明自己看到的範圍之外的世界,是不是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