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寒章的左手按壓在申屠鴻的腹部，用右手的中指叩擊左手中指的指節。
然後他停頓了幾秒，似乎是斟酌該如何說出實情。
申屠鴻手上的圖騰發出銀白色的光芒，覆蓋在他的身上，他的臉色稍稍好轉了一些，卻還是駭人的恐怖。
&ldo;我快要死了吧。&rdo;申屠張開腫脹發紫的嘴唇問道。
&ldo;叩診的濁音很明顯，你應該很清楚這是為什麼。大概是蜘蛛注入體內的毒液的效果。&rdo;宋寒章如實說道。
&ldo;是嗎……&rdo;申屠鴻眼中最後一點光彩也化為黯淡一片，&ldo;雖然身體麻痺，但是內臟溶解的感覺是騙不了人的。現在腹腔裡大概已經充滿了溶解後的體液和積水了。我已經……沒救了……&rdo;
&ldo;你怎麼會被困在這裡？&rdo;宋寒章問道。
&ldo;是林煒，沒想到啊，就這麼一把把我推進了蜘蛛堆裡……還有秦翰文，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把我拉起來，卻頭也不回地逃走了。&rdo;申屠鴻努力想擠出一抹苦笑，但是發紫的臉上卻只有猙獰的神情。
&ldo;他這種不安定的因素，你從一開始就應該將他剔除出隊伍。&rdo;
&ldo;我救過他們，每一個我都救過啊！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rdo;申屠鴻嘶吼了起來，身體卻負擔不了這種名為怨恨的情緒，他渾身抽搐，就連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手腕上的圖騰符文再次亮起，像是透支一樣大量湧出銀色的粒子，覆蓋在他的身上，他再次平靜了下來，身上的死氣卻越來越濃重。
申屠鴻的眼裡露出將死的淡漠和厭倦，他懷疑地問道：&ldo;我做錯了嗎？我只是不想麻木不仁地活著，不想成為那種為自己的自私沾沾自喜的人，我想成為一個有信仰的人，我想幫助需要幫助的人。人總會有需要幫助的時候不是嗎？當初我們一家出了車禍，路人們冒著汽車爆炸的危險把我們從車子裡拉出來，那時候我就想……我要成為那樣的人。&rdo;
死亡的陰影籠罩在這個可悲的男人的身上，他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動搖了自己的信念。
&ldo;你沒有錯！&rdo;林覺大聲說，心口湧動著一股熱血，卻逼得他快要落淚。
申屠鴻詫異地看著他，眼睛的焦點已經無法對準，卻還是努力看著他。
忽然，他笑了起來。
那絕不是一個好看的笑容，甚至是猙獰醜陋的，可是在那時候，林覺卻深深地記住了這個男人最後的笑容。
&ldo;謝謝你。我的生死已經無所謂了，只是……擔心父母，他們知道我死了該有多傷心……&rdo;
&ldo;不用擔心，他們不會記得你的。在這個世界死去，關於你的一切都會被抹去，就像你從來都沒有存在過，所以不用擔心。&rdo;
申屠鴻眼神空洞地看著屋頂，很久很久，像是絕望，又好像是解脫：&ldo;是嗎？真是……太好了，太好了……&rdo;
手腕上的圖騰黯淡了下來，再也不會亮起。
林覺久久沒有從申屠鴻的死亡中緩過神，他最後那種絕望又空洞的眼神時刻浮現在他的腦海中，像是一個無法解脫的咒語。
他已經見到很多人的死去。在屍化的絕望中崩潰的周玉秀，在恐懼中被他擊殺的劉杉，在他眼前被莫名斷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