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浣衣局,我便是這裡的掌事姑姑,以後你們喚我厲姑姑便可。”她斜了她們一眼,陰聲怪氣地道,“我可警告你們,進了浣衣局的門,從此之後就要把不該的心思都給收好了,像你們這些自恃有些姿色便整天裡白日做夢的黃毛丫頭我可見得多了,哪一個到最後不是熬成了潑辣悍婦?這裡是大周宮城,不是琉璃別宮,無論你們以前有多風光厲害,到了咱們浣衣局都得彎腰幹活,若是命好,說不定過兩天就能遇到大赦出了宮去。”
她們聽得心驚膽戰,在神思尚在混亂之中時便跟著厲姑姑進了門,拐進了右邊的通道中,穿過重重院門到了一處僻靜的院子裡。
溼氣與皂角的味道充斥在空中,所過之處皆是燈火昏暗,到處都晾曬著衣服,每個院落皆以不大的朱門相連,都是一屋一院,屋子都是坐南朝北,佈局幾乎一模一樣,讓人走著走著便有些糊塗,但有個宮女坐在庭院之中,看似是在值夜,而唯一的動靜,便是偶爾的倒水搓衣聲。
“這裡是北六院,從東門進了浣衣局後向右拐,第六個門,以後就是你們的屋子,不要走錯了。時候不早了,都進去歇著吧,”隨手指了指院落中坐南朝北的僅有的一間屋子,將手中的一把插著鑰匙的鐵鎖遞給蘇薔,厲姑姑轉身欲走,吩咐道,“在我出去後記著將院門鎖上,今日就算了,以後每天即便鎖了門也都必須有人值夜,會有人不定時來巡查。還有,明日卯時起來後去北二院領規矩,早膳後開始上工,若敢懈怠偷懶,宮裡的規矩可由不得你們放肆。”
將沉甸甸的鐵鎖拿在手中,早就聽到織寧的肚子咕咕作響,蘇薔忙趕上去將她攔下:“可是,厲姑姑,我們一直趕路,還未用過晚膳,能不能……”
“不能!”腳下不停,厲姑姑直接將她推開,冷笑道,“宮中一日三餐皆有定時,難道還要給你們開個小灶不成?這宮裡每一天都有人捱餓受罰,有人食不知味,有人飢不擇食,若是連這點苦都吃不得,當初何苦要巴巴地過來……”
沒想到連晚膳都不給吃,許諾氣急跺腳:“誰要巴巴地過來……”
阿嶺忙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切莫衝動,但那厲姑姑卻像是沒聽到一般,提著紗燈徑自走了。
“其他院子裡應該都住了人,我們最好還是先進去吧,免得驚擾了別人。”聽到從剛剛經過的幾個院子傳來的鎖門,蘇薔嘆了一聲,將院門鎖上,提議道,“我這裡還有些乾糧,咱們湊合用些,明日還要早起。”
憤憤不平的許諾哼了一聲,賭氣地先行一步,啪的一聲將門推開,卻冷不防有什麼東西裹挾著灰塵撲面而來,將她嚇得驚叫一聲連連後退。
一隻漆黑的鳥撲騰著翅膀,尖著嗓子叫了一聲,趴在了院子為晾曬衣服搭制的竹竿之上。
蘇薔將她扶住,安慰道:“只是烏鴉而已。”
陸續進了屋,摸索著點了燈,她們才大概看清了屋中的佈置,都不由皺起了眉。
桌子床鋪皆是破舊不堪,到處都蒙著灰塵,牆角窗前結滿了蜘蛛網,連薄瘦的鋪蓋都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潮溼黴味。
“這裡究竟是什麼破地方啊,”臉上帶著恐懼,阿嶺委屈道,“我還以為來到這裡之後就不用再受苦遭罪,誰知道第一天晚上就搞成這樣,早知道就不該過來。”
“這是睿王殿下對我們的恩賜,是你想不過來就能拒絕的嗎?”捂著鼻子,將一席散著臭味的鋪蓋扔到了門外,許諾沒好氣地道,“這一切都是拜我們琉璃的大功臣所賜!”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織寧憤然,爭辯道,“當初殿下宣佈訊息的時候你們都比阿薔還要興奮,這一路上不也是興高采烈的,若是你們不想來,大可在那晚宴席之上拒絕殿下,現在陰陽怪氣的是什麼意思?”
“我們受什麼苦,阿薔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