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園大門上懸著的燈籠,在風雨中輕輕搖曳著。暖黃色的光暈映照在一對年輕男女的笑靨上,給氣氛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曖昧。
他們聊得很是愉快,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偶爾還能聽到葉南枝如銀鈴般悅耳的笑聲。當許如白從身後像變戲法似的拿出那束紅玫瑰時,葉南枝低著頭接過,臉上還帶著含羞的笑意。
這一切,在厲北山的眼裡,都可以稱之為“曖昧”。他感到莫名的煩躁,就如同屬於自己的獵物被別人舔過後,他卻只能默默忍受的煩躁。
葉南枝似乎從沒對他這樣真誠地笑過,他這樣想著,不過很快又推翻了這種想法。興許,在他們初識時,這種笑容在她臉上是有過的,可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消失的呢?
儘管他們認識的時間並不算太長,但很顯然,對於許多事情的細節,他已經記不太清了。
他看了一眼放在手邊的那束還未送出去的茉莉,神色有些黯然。時間可真是個不講理的東西,純白色的花瓣已經有些發蔫發黃了。
“叫她上車。”他對坐在前頭的趙小川命令道,語氣裡滿是焦躁。
“是。”趙小川短促而堅定的一聲回應後,便迅速下了車。
他知道自從傍晚那會兒回了一趟帥府後,厲北山的情緒就不好了起來,再加上眼前這樁破事兒,更是有種火上澆油的感覺。
他雖然也算是葉南枝的戲迷,但作為厲北山最貼己的兩位副官之一,他對葉南枝這樣的做法,也頗有一些看不過眼。
“葉老闆。”趙小川在離她五米開外的地方,就開口叫道。這是很客氣的稱謂,同時也透露出了一點他的不滿。
葉南枝循聲去看,臉上掛著的笑甚至都沒來得及收起。倒是許如白看到不遠處那位眉眼間隱隱帶著肅殺之氣的男人時,心中一顫,不由得擋在了葉南枝的身前。
葉南枝有些好笑,可此刻看到趙小川的臉,再一想到厲北山的那張臉,她便再也笑不出來了。
“沒事,一個朋友,來接我的。”葉南枝輕描淡寫地說完,便從許如白的身後走了出來。
“謝謝你的玫瑰,很漂亮。”她看了看手中的玫瑰,又看了看面前帶有書卷氣的年輕男人,笑盈盈地把花又還給了他。
“葉小姐,這……什麼意思?”剛剛還欣然接受,這會兒又急著退回,許如白再傻也能猜到,那位來接她的朋友和她是什麼關係。他有些失落,不過還是想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
葉南枝從包裡取出一張戲票給他,並說道:“有幸能聽先生分析我的戲,明日的這張戲票送給您,以後您可以常來,但不要再為我買什麼花兒了。”
的確,許如白再也沒有能為她買花兒的機會了。
因為,經過今晚的這件事兒以後,往後但凡有葉南枝的戲,“紅梅戲園”方圓五里的花兒都讓人給買走了。
而那位買光花兒的人,此時正坐在車裡生著悶氣。
當葉南枝開了車門,坐到他身邊時,他是閉著眼的。
葉南枝拿起一支放在他手邊的茉莉,嗅了嗅,說道:“爺,您都好久沒來接過我了吧?”
厲北山睜開眼,轉過頭,似笑非笑地說道:“是啊,難得接你一回,你還讓我等了這樣久。你說,該怎麼辦?”
葉南枝把身子傾過去,跪坐在他身前。一雙素手,一隻摟住他的脖子,一隻拿著那白色的小茉莉在他好看的薄唇上掃來掃去。
“爺說怎麼辦,南枝就怎麼辦……”
她眼裡帶笑,不是剛才他遠遠看到的那般天真爛漫,卻是最能蠱惑人心的嬌媚姿態。
而他氣就氣在,明明前兩日還在和他針鋒相對,現在又對他這般情意繾綣,不論這情意真假,自己卻總是能被她輕易俘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