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之位懸空已久,若是再這麼下去,恐怕無益。”楚王已經拿定好了主意,可是陳妤心裡頓時有了預感。
她在楚王身邊這麼多年,夫妻相處,多少都能猜到對方的想法。但是下面的卿大夫們就沒有這個本事了。
“寡人立公子惲為太子。”此言一出,卿大夫們面面相覷,倒也沒有多少人出來阻攔。
公子惲原本就是夫人所出,況且楚人還有立幼少的習慣在,楚王這麼做,倒是符合楚人的習俗。
惲坐在席上聽到自己被君父立為太子,他只是愣了一下,而後在旁人的指點下在席上起身,趨步到君父和母親的下首位置跪下。
朝堂中還有人將目光投向了艱,艱這些年一直也被楚王培養著,一切待遇和惲沒有任何差別。但如今不過是楚王一句話,兄弟之間便分出了君臣。
這怎麼想都讓人有些不忿啊。
可是許多人望過去,艱跪在席上,面上沒有半點感情。
若是在小時候,楚王立弟弟為太子,他一定是會認為是父母偏心。但是這些年來,父母對他和惲是一樣的,幾乎不見偏倚,到了如今君父立惲,只能說是惲比他更適合那個位置。
“……”陳妤看了一眼長子,楚王已經召過有司準備冊立太子的事,她看到長子面上無悲無喜,心裡一顆石頭緩緩的放了下來。
孩子終究是要長大的,她心中感嘆。
惲面上沉穩的簡直不像個少年。
立嫡一事,楚王已經拍板,接下來的就是龜尹的事了,楚人不管做什麼事都要問過鬼神,立太子自然是一樣。
不過龜尹瞧著楚王的意思,也不太敢佔出個兇送上去的。
只是……她還是覺得有些虧待了長子,偏偏無可奈何,兄弟兩個一定要分出個君臣,只是時間長短問題,她難道還能攛掇了楚王玩今日小兒子做太子,明天就立遺囑說小兒子掛了之後就讓長子那一系繼位。
那不是愛孩子,那是在闖禍!
陳妤想起鄭國那個段的例子,心裡覺著之後也不能出面給長子要個好封地之類的,免得給他拉仇恨,只能靠著艱一拳一腳去打拼了。
哎。
此事一了,陳妤在渚宮裡幾天都沒睡好,實在是忍不住了,讓人將長子叫過來。
艱如今已經有一番氣度了,陳妤盯著兩兄弟並不僅僅是學御射,更是要學詩,禮儀之類不苛求,只讓他們知道該怎麼做就行,但是陳妤一見到艱,就知道這個孩子是真長大了。
她沒說話,艱已經知道她心裡在擔心什麼了。
“母親,我以後會好好上戰場的。”艱道,公子們的功勳全都是從戰車上得來的,還沒有哪個公子是不善征戰的。
“好。”陳妤過了半晌,才吐出這麼一個詞,她兒子長大了,能飛了,她又何必去攔著?
“日後和惲好好相處,畢竟你們也是兄弟。”陳妤忍不住說了這麼一句。她最擔心的就是兄弟失和。
“母親放心,我一定會的。”艱是長子,加上環境使然,他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叛逆期,到了如今更是知道形勢。
“……”陳妤點點頭。
到了如今她還能說什麼,兒子都這麼保證了,信他就是了。
母子說話間,突然傳來兩聲狗叫。
哪個阿兄做太子對淇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阿兄們對她都是一樣的好,誰做太子對她來說沒區別。
“淇。”艱臉上露出笑容,對著奔過來的妹妹展開雙臂,妹妹噗的一下就撲到他懷裡去。
淇快七歲了。七歲男女不同席,陳妤沒那個意識,也不覺得兄妹在一塊玩有什麼不對。也特別強調要兩個兒子和女兒避嫌。
避嫌,避什麼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