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忌側頭,見洛川面上表情,便也將他的心思猜得七七八八,傳音入耳道,“太守大人以仁治家國,以寬待臣民,這是好事,可軍隊畢竟不同於朝野,說起來其實要更簡單些,”他雙手握著韁繩,完全沒有揮鞭策馬的意思,坐在馬背上自然顛簸,忍不住輕咳了兩聲,“從軍為將,首重軍功,其次看重資歷,前者以陸東風為例,即便他年紀尚輕,從軍較晚,又不是常規晉升的將軍,離郡軍方上下也沒有誰敢不服,皆是因為這些年來他一場又一場的勝仗,那是任誰都不能質疑的鐵打的軍功。”
“後者則可以羅江為例,”趙無忌衝關切看來的洛川微微一笑,示意無礙,“羅江早年,身上確也有些軍功,只不過多是些輔佐他人得來的,算不得緊要,可論及資歷,當今軍方仍在列的,除了不死王明這般的個例以外,卻是沒有多少人能夠比得過他,”說到這裡,趙無忌明顯心情大好,“況且論及資歷,向來是分成兩半說的,一則是從軍年限,參戰次數,都是些常識可知的東西,二則是從龍相伴的年數,這一條放在尋常士卒身上,倒也不算顯眼,充其量如思齊這般輕易能得個屯長之職,或者如洛長恭那般,賜姓更名,可想要獲得晉升總也還是要軍功累計的,只是相比較旁人而言,這一類人會順利一些罷了,卻非是不可企及。”
“可等到軍職過了軍侯以上,那這一條從龍的資歷......”趙無忌若有深意的看向洛川,“就成了許多人終其一生能得何種成就的,最重要的關卡。”
洛川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趙無忌見他點頭,才繼續道,“當然,除了這兩條以外,總還有些其它的約束,諸如出身之類,但如今有了陸東風和陳敬之這般的例子,也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從軍為將,不衝著軍功資歷,風裡來雨裡去無怨無悔的,圖什麼呢?”
“既然他們圖的就是這麼點東西,那除了忠誠和這點東西以外,其它的一切都不值得一個太守過多操心了,”趙無忌淡淡道,“似杜如勇這般野心勃勃的,若是連眼下這點挫折也算不上的東西都壓不下去,以他的軍功資歷和家族出身來說,裨將都夠不上的,還敢奢望什麼其他?再說了,被我調去守城門,洛天語來了也得遵令,他杜如勇敢有什麼話說?”
洛川再度苦笑頷首,卻又傳音道,“其實在我看來,杜如勇和我心目中驕兵悍將的模樣確實差得頗遠,反倒是如今尚在安陵楠城的馮進魁那般的,倒更符合些。”
趙無忌這一次難得的笑出了聲,“呵呵,太守大人自幼在中京城,對軍隊裡的事情終究是瞭解的少些,在我看來,馮進魁,充其量可算個驕兵,若非時事所致,就憑他,能做個都尉已經是到了頭的,要知道大鼎可非第一天立國,各郡軍方也非朝夕間組建,若真要尋個如太守大人想象中那般的悍將出來,恐怕上一個,都要追溯到三百年前了。”
他看向遠方已遙遙在望的未名城,“況且就算真有那樣的悍將,魯莽,雖說大概算不上完完全全的魯莽,但總也還是有些,身為上位者也不需要如何應付的,充其量時不時敲打一下,讓他知道你沒有將他忘了,約束著些不至於讓他惹出什麼亂子,也就是了。真正要花點心思看著些的,所謂悍將,反倒是杜如勇這般的,這些人自小熟讀兵法,詩書亦不會差,看著軍營裡的蠅營狗苟長大,聽著長輩們的爾虞我詐成熟,能將心事藏在心底,外人難知半分短長。”
他看洛川又自不語,便又道,“不過歸根結底,杜如勇如今還不過是太守大人掌心一小卒,能讓你我為他聊到現在,已經是給足了他面子,眼下真正需要考慮清楚的,其實還是這座未名城裡的那幾個人,如何安排。”
洛川回望問道,“王全虎的孫子?”
趙無忌點頭,“最麻煩的就是這個王全虎的孫子,王明遠,我聽太守大人說過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