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興城大會,齋戒三日,祭天三日,論道三日。
等到天明,持續第二日的齋醮儀式便如期舉行。
壇場四周照例聚集了無數的觀禮人群,四方亭臺之中,四大太守也與前日一樣齊聚此間,只是除了都壇與分壇之上司職道士之外,在場的其餘眾人全都有意無意的看向西方亭臺,間或也有散修嘴唇無聲翕動,與身畔之人竊竊私語,場面一時詭異的寂靜。
西方亭臺屬於離郡太守洛川。
此時的洛川正端坐於亭臺座椅之上,姿態輕鬆面帶微笑的看向都壇議事,身邊只有影子和思齊兩人,千雪和花語則不知去向,至於那一眾望川劍修,仍舊如前一日般散落於壇場四周,沒有一人進入那一方亭臺。
相對於壇場四周宗門及散修們隱晦的關注而言,其它三方亭臺上的人面向西方亭臺的態度就更明顯和複雜。
南方亭臺之上,安陽郡太守晏思語只在來時看了端坐的洛川一眼,彼此點頭示意之後便再沒有過多的關注,一如往常,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
東方亭臺之上,永昌郡太守孟嬌陽仍舊笑容滿面,與前一日不同,今日登臺的他看到早一步到來的洛川,竟還揮了揮手,彷彿多年老友久別重逢。
而北方亭臺之上的廣郡太守雲三山則明顯不同,他躺靠在座椅之中,肥肉從實木椅子的每一個角落滲出,臉上似笑非笑,一雙小眼睛死死盯著洛川的臉看,不時冷笑出聲。
對於雲三山的姿態洛川全不理會,只是看到雲百樓沒有現身,心中才多了點其它念頭,但轉念一想便也罷了。
今日儀式就在這樣的氣氛之中結束,壇場之中一眾觀禮者率先離開。
然後雲三山便起了身,一步三晃的走了,走之前還不忘最後往洛川的身上斜瞥一眼。
孟嬌陽緊隨其後起身離開,彷彿有忙不完的政務。
晏思語卻沒有走,因為他看到西方亭臺之中的洛川已經起身,笑意盈盈的朝他這邊走來。
隔著老遠,洛川便笑著拱手道,“晏太守,才一日不見,你便喜上眉梢,該是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吧。”晏思語藉著起身的檔口低了低頭,目光飛快的去看四方修士的表情,然後笑呵呵的朝洛川拱了拱手,“洛太守哪裡話,不過是些尋常小事,談不上喜事,”他一擺手示意亭臺內的護衛退去,只留下一個身著藍袍低頭垂目的中年人站在他的身後。
洛川帶著影子和思齊兩人彷彿毫無防備之心一般步入亭內,來到晏思語面前,影子一揮手,整座亭子便被一道薄薄的綠芒籠罩,變得寧靜異常。
晏思語身後的藍袍中年人看一眼影子,又自低下頭去。
亭子裡只有一把椅子,晏思語和洛川誰都沒有坐,前者將手一引,兩人來到亭子一角並肩而立。
“我年輕時曾與你父親有過一面之緣,他博學廣志,待人謙和,讓我印象深刻,沒想到......”晏思語面露沉痛之色,聲音低沉道,“沒想到他正值壯年竟為奸人所害,令人唏噓,令人憤慨......!”
“是啊,”洛川看起來有些壓抑不住的怒意,他揹負雙手看向四周暑宮,“洛川自幼便困於那中京城內,直到回了離城才漸漸明瞭父親對我的關心和護佑之情,可知曉之時便已是分別之日,何其可悲......然而如今仇敵尚在,洛川卻不得不為了大局偃旗息鼓,甚至身在這永昌暑宮......忍辱負重之重,不足為外人道。”
晏思語緩緩點頭,隨即面露苦色,“洛太守如此,我晏思語又何嘗不是如此......”他看向洛川一字字道,“洛太守可知我安陽郡南部第一道防線......因何被破?!”
洛川回望晏思語道,“該是永昌郡於那邊境群山之間做了手腳。”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