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昨天在潘家園替他解圍的千門慕容灰!
慕容灰今天的打扮依舊搶眼。只見他穿了一身黑色棉麻的改良中山裝,上面用同色絲線繡滿暗紋,釦子還都包了箔金。遠看不顯山不露水,近看卻格外華麗。再配上頸間的冰種翡翠平安扣,指間的滿地陽綠扳指,活脫脫一副二世祖的打扮。偏偏又因他面容俊美,身材修長,並不顯得惡俗,反而教人只覺得特別貴氣。
但這也只是別人的看法。雁遊瞧著慕容灰,怎麼看怎麼像當年四九城裡鬥雞走狗的紈絝子弟。再聯想到他千門的身份,一個念頭頓時冒了出來:這廝該不會是在裝大戶下套騙姓許的吧?
一念未已,慕容灰也認出了他,輕輕“咦”了一聲,驚喜地問道:“這麼巧又碰上了,你也來吃飯嗎?”
對上他熱情洋溢的笑臉,雁遊禮貌地回以一笑,心裡卻是暗暗自責:自己對千門的成見怎麼投射到慕容灰身上來了?從昨天他在潘家園為自己解圍就可看出,這是位豪爽義氣的人,雖然是那種門派出身,但應該不會做騙人的勾當吧。
雖然日後的種種教訓讓雁遊把這句評語叉叉了無數次,但並不妨礙他現在把慕容灰看成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蓮。
慕容灰不知雁遊心裡在轉什麼念頭,見他笑而不語,還以為對方已經忘了自己。剛想解釋,卻聽許世年在旁邊輕輕咳嗽了一聲:“慕容先生,包房就在邊,您請。”
說話間,許世年不著痕跡地瞪了一眼雁遊:慕容灰剛回國不知深淺,像這種做粗活兒的人,就不該理會。萬一這小子厚著臉皮仗著一面之緣來攀交情,耽誤了洽談贊助的事兒,就是抽死他也找不回損失來。
隨即,他向陪行的老師們使了個眼色,其他人會意,也跟著上前客套,一下子便將雁遊擠下了兩個臺階。
雁遊如何看不出來許世年的意思。本來還想問一問慕容灰昨天給自己墊了多少賠款,現在卻是沒法插足了。好在還有陳博彝這層關係在,雖然不知他今天為何沒來,但事後打聽,應該能知曉慕容灰的住址。到時再還錢也不遲,何苦上趕著湊熱鬧去。
想一這裡,他攤了攤手,衝慕容灰無奈地笑笑,轉身離開。慕容灰雖有心要叫住他,卻礙於眾人盛情,只來得及最後看了雁遊一眼,就被簇擁著走了。
他離開沒多久,陳博彝才匆匆進來。正趕上服務員上菜,他連忙道歉:“對不起,店上臨時出了點事兒來晚了,讓諸位久等了——請問哪位是慕容老先生?”
他環視一圈,沒發現年齡符合之人,不禁困惑地問了出來。
此言一出,眾人都是神情古怪。許世年牙疼似地捂住半邊嘴,小聲說道:“這位慕容灰先生是慕容老先生的孫子……今次全權代理洽談贊助之事。”
聞言,陳博彝也愣了一下,方露出笑容:“原來如此,慕容先生當真年輕有為。”
剛才在樓下接到慕容灰時,許世年第一反應是司機搞錯了人。這個打扮得古古怪怪的小年輕會是慕容家的人?別開玩笑了!等慕容灰道出自己身份,他再無,心內卻是暗暗叫苦:之前針對慕容端的種種精心準備都白費了力氣,要是這位小爺不喜歡這兒,搞砸了贊助,他的所有野心都要化為泡影了。
如此一來,他不免亂了陣腳,一反平日的口若懸河。除必要招呼外,只暗暗思索,該怎樣討慕容灰的歡心,把這筆干係到他前程的贊助定下來。
與許世年相比,陳博彝淡定得多。對他來說,贊助成了最好,不成也沒辦法,奇怪了一陣也就丟開了手。
他是在座幾位老師裡職稱最高、資歷最老的前輩,當下見許世年神思不屬,其他老師也沒有出頭的,只得擔起東道主的責任,招呼慕容灰吃菜談笑。可惜偌大的酒桌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不免顯得冷清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