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老認為鍾氏身後的勢力尚未暴露,仍在暗處,敵暗我明,總是不妥。萬一在他們面前露了相,也許會對雁遊不利。那些人連自己都敢算計,對付雁遊這樣的普通學生更是毫無顧忌。橫豎已經有官家的人出面,他們這次就不用跟著摻合了。
只是,說歸說,英老攔下了別人,卻不代表要袖手旁觀,而是打算獨自過來幫忙。大夥兒好說歹說才讓他鬆口,但老頭子最後還是強留住雁遊不讓走。
沒辦法,陳博彝和鄭光頭都是有一定社會地位的人,想向他們下手得先掂量掂量;徐大財滑不留手,又是圈外人,露個面就走毫無影響;慕容灰則更不用說,武宗嫡長孫,誰願意結下這麼個對頭?幾人裡最為弱勢的,還是雁遊。英老現在最疼這個關門弟子,看得同眼珠子似的,哪裡捨得放他去冒險。
鄭光頭自然也知道箇中利害關係,剛才的話不過是隨口一說而已。話音未落,已催促著陳博彝去繼續清點。
留下慕容灰,無聊地留在辦公室內東摸西摸,在櫃裡發現了一副麻將後,隨手用它壘起了米諾多骨牌。
那邊廂,稅局的人查完了賬,拿出不少檔案讓鍾歸簽字按手印,並通知他、因賬目問題太多,近期內不要離開華夏,且會通知辦理簽證的公安部門不要放行,等稅局整改通知出來再說。
鍾歸失魂落魄,機械地簽完檔案,又深深窩回沙發裡。等稅局人員都離開了,他才稍稍動了一下。隨即卻發現,慕容灰還沒有走。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是想透過我要挾組織嗎?我勸你們早死了這條心,組織的能耐遠超你的想像,無論你們想做什麼,都不可能成功。而且我也沒什麼實權,你們要是真心想與組織合作,不如去找我的上司。他是個純粹的生意人,如果你有足夠的好處來交換,也許……也許他會同意把生意讓一部分給你。”
形勢比人強,嘗過皮肉之苦的鐘歸再也沒有之前的囂張,變得格外小心翼翼。公司的問題雖然嚴重,卻不至於馬上要命。但面前這煞星要是應付不好,大概這次就只不是讓他下跪那麼簡單了。
來華夏之前,他無意聽某高層說漏嘴,說組織近來樹大招風,盈利惹人眼紅,甚至連其他國家的黑手黨也想分一杯羹,插手古玩生意。當然,這些事情不是他這個級別的人該操心的,所以聽了只當耳旁風。
剛才意識到慕容灰等人很可能蓄謀已久,突然想起這件舊事,越想越覺得,自己多半是被對組織利益垂涎已久的另一夥人給算計了。
大概是怕他生氣,鍾歸說得很含糊,但慕容灰已經聽懂了。
像陳博彝一樣,他也懶得同這傢伙多做解釋,只意有所指地問道:“你對組織的忠心,他們知道麼?如果我寫封郵件過去,感謝他們花費心血為我培養了你這樣的好部下。你覺得,他們會是什麼反應?”
鍾歸頓時臉色大變。
欣賞著他的表情,慕容灰不緊不慢地說道:“今天的事很快就會傳出去,屆時這家公司在古玩界就成了過街老鼠,再也沒辦法做生意。你的組織會怎麼想?也許他們心胸寬廣,愛惜人材,覺得同你損失的利潤相比,還是你這個人更重要也說不定。”
聽了這挖苦的話語,鍾歸的臉色已經比抹布還要難看:“你、你們到底要做什麼?”
“我們要得不多,只需要你提供一些組織情況罷了。一旦你讓我滿意,我可以保你在米國安安生生過完下半輩子。如何選擇,你可以好好考慮——再給你個忠告,別想輕舉妄動,我的人在暗中盯著你。”
說罷,慕容灰往桌面輕輕一彈,剛才壘好的牌塔頓時轟然崩塌。
上好的骨牌發出清脆的相擊聲,落在鍾歸耳中,卻如同催命的鼓點,讓他心神俱亂,甚至沒有注意到慕容灰是什麼時候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