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突然聽說已經出手了。他老人家不太甘心,特地打聽了一圈,才知道,原來是被當局以違禁物為藉口沒收,送給一個自稱喜愛華夏文化的米國高官。大概是覺得這事兒做得丟臉,還下了封口令,警告那掌櫃不許再提。我琢磨著,那軍官估計是找藉口索賄罷了,帶回國轉手賣給其他人,最後又輾轉流落到拍賣行手裡,正和你所說的對得上。唉,沒想到老爺子無緣得見的東西,倒讓我給遇上了。”
說罷,英老愛不釋手地繼續把玩著王命節。片刻,忽然又有了新的發現:“哈,原來它頭下兩側的圓穿繩孔,鈕柄還刻有文字。當年我打聽的時候,都沒人和我提過這點。老裴啊,別怪我見了好東西就放不下,你就讓我再看看,權當了結多年心願。”
“又同我假客氣。難道你不這麼說,我還能動手搶過來?”
兩位老者談笑之際,一個煞風景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青銅器都是國寶,嚴格說來這是贓物,裴先生不應該購買賊贓,助長他們的氣焰。還有英教授,也不該只顧著高興,要多勸勸裴先生才是。”
這話似乎頗有幾分道理。聞言,不少人都從震驚中清醒過來,轉而陷入沉思。幾名學生甚至露出了躍躍欲試,想要幫腔的神色。只是礙於身邊的師長,才沒有開口。
至於被點名的兩位老人,在不知不覺間,笑容都淡了下來。
見自己語出驚人,姜路雲眼中頓時現出得意之色。
只是,他雖然說得義正辭嚴,其實卻並非真心這麼想。只不過是被天價砸得眼冒金星,覺得自己堂堂大學生,這一輩子卻連王命節成交價的零頭都賺不到,還不如這個黑心商人活得滋潤,頓時嫉恨之心又起。
不過,他頗識時務,知道裴修遠不比學校裡那些任他臧否的師生,如果惹惱了人家,說不定連回去的火車票都沒得報銷。便尋思著要找個讓對方無法發作的藉口,來噁心一下這位富豪。靈機一動,還真給他想出了這麼一條冠冕堂皇的理由。
一時間,氣氛陡然變得頗為怪異。單純衝動的學生們聽得熱血上頭,老成持重的老師們則是左右為難:裝作沒聽見似乎不太好,但認真說來,裴修遠才是這次交流會的最大東家。吃人家的住人家的,還要和人家掰扯,也忒不地道了。
姜路雲才不管這些。達到效果,他還想再接再厲煸風點火,卻聽英老忽然問道:“這位同學,你知道日不落針對古玩的管理法律麼?”
姜路雲本以為老爺子會找藉口和稀泥、甚至直接讓他住嘴。還妄想了一堆用大道理把老教授駁斥得下不來臺的“英勇”場景。卻再沒想到老人家問的居然是這個,不禁傻了眼。
他的專業是歷史,其實與古玩干係並不很深,這次出行完全是靠導師的面子才爭取來的機會,本是抱著來玩玩的念頭。對於古玩,他僅僅知道一點皮毛,甚至記不清到底是哪一年之前的文物不許出境。被英老一問,頓時吱吱唔唔,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見他一臉窘迫,英老微微搖頭,對一旁的雁遊說道:“小雁,你還記得嗎,上次聊天時我曾對你提到過。”
雁遊原本還在看著那件“古物”出神,被英老一叫,立即會意:身份擺在那裡,英老不可能同個小輩爭執,無論輸贏都不好聽。而且英老本身脾氣暴,一言不合拍桌子瞪人是常事,幾十年的習慣,改也改不過來。在大學裡,大夥兒都習慣他這脾氣,知道是有口無心。但到了外面,若對別校子弟使出來,難免會落個以大欺小的名聲。
無論從哪方面看,都是自己作答最為穩妥。
不過,當時英老只是略略提了一下,師徒二人並未就這個問題展開深入討論。也不知自己的回答,能不能讓英老滿意?
但現在也顧不得許多,先把場子圓過來才最要緊,不能讓英老和老友下不了臺。好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