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聊聊,我有點兒空虛。”
“?”流浪漢更不懂他什麼意思了,杵在那裡盯著他看。
直到陸長鶴刻意做了個過來的手勢,他才茫茫然懂了,一步一頓著走過去。
他身上髒,沒有修建的頭髮凌亂著擋住他一半視線,還散發著一股獨有的刺鼻氣味,只敢站在和陸長鶴隔著半米的距離,不再向前。
但陸長鶴一點也沒嫌他的意思,掌心在椅子旁邊空出來的地兒拍了拍,示意他坐過來。
他還是不敢動,興許是被人們嫌棄久了,任何一點異樣都會懷疑。
陸長鶴都要被他逗笑了,“我又不會吃了你,你過來,一會兒請你吃東西。”
應該是最後三個字太過誘人,流浪漢再猶豫了一會兒就忙坐過去了。
陸長鶴點頭表示滿意,隨後掏出手機,一頓操作點開了之前匯入進相簿的影片錄影。
天真爛漫的笑容懟進螢幕,女孩子清澈的聲線聽起來很舒服。
“陸小狗,你喜歡吃棉花糖嗎?”
“你看這隻小狗超可愛!”
“要不你改個名字,讓它叫陸小狗,你叫陸大狗。”
“這隻兔子怎麼夾就是不起來?要不你來試試?”
“串串手鍊!還是一對兒的!你不心動嗎?”
……
影片是片斷性地銜接,不長不短,鏡頭裡全是她一個人。
陸長鶴炫耀地把手機螢幕懟得他近些,“我女朋友,可愛吧?”
流浪漢也看呆進去,猛地點頭。
陸長鶴滿意笑著,“你誇誇她。”
“?”流浪漢給他一個莫名其妙的問號。
“?”陸長鶴回了一個真誠的問號。
流浪漢噎住,為了一口吃食,絞盡腦汁,憋出一句:“……好看,真好看。”
看樣子是用盡畢生詞彙了。
陸長鶴終於放過他,仰天笑笑,“算了,哥們兒空虛,哥們兒請你喝酒。”
於是後來的場景就變成了兩個人月下對飲。
他當真是無處發洩了,一個人說了好些醉話,瓶瓶罐罐落了一地,可流浪漢聽不懂,只顧矇頭喝酒,吃飯,和敷衍得應和。
陸長鶴點了兩根菸,遞給了流浪漢一根,他接得很惶恐。
那時候他想笑,奇怪自己的想法。
這個世界上總會各種各樣困難的人,困難的事情,流浪漢在成為流浪漢之後,大抵是少有這樣消遣的時刻的。
談起來流浪漢當然比他難過多了,可他總不好跟流浪漢去比誰更難過,這從本質上就是不對等的。
他也總不能說服自己,這世上還有人比自己更糟糕的人和事,有什麼好難過的呢?
不過是各有各的難,各有各的苦,他還是會很難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長鶴有些倦了,迷迷糊糊地,抽出些許理智想起來要回去,順手在口袋裡掏了幾張紅鈔,默不作聲塞進外賣餐盒,遞到流浪漢手裡。
走之前還叮囑他:“全部吃完,別浪費了。”
其實就算他不說,流浪漢也不會浪費一點的。
“請你吃了頓好的,一會兒記得收拾一下這裡。”他抬手拍拍流浪漢的肩,醉話一句接一句,“三好市民,從你我做起。”
之後很久陸長鶴都會記得今天,悶熱夏季裡,一口烈酒燒腸過,灼得人胃疼。
流浪漢也會記得,他偶遇良人,飽餐一頓,今後好些日子都不用餓肚子。
時間總會恍恍惚惚過去,關於今天,關於昨天,也都會在記憶裡漸漸模糊。
小暑左右的日子,陸長鶴被帶去見過了父親介紹來帶他的老師,是位金融學領域非常棒的從業者,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