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玉韜倒是習慣她這樣偶爾沉默的時刻,因笑問道:“想什麼呢,這麼專注?”一面說著,一面上下打量了她一圈。
孟七七抬眼看他,清凌凌的目光從黛青色的睫毛下直射出來,令人想起長雪山山頂積雪化成的流水,“十七的事情我要告訴戰神大人。”
南宮玉韜微感吃驚,面上仍是含著笑意,輕輕“哦”了一聲,頓了頓問道:“你決定了?”
“我決定了。”孟七七凝視著他,目光不閃不避。
南宮玉韜罕見地先挪開了視線,他笑了兩聲,笑聲有些短促。
孟七七認真看著他,“你覺得這不是個好主意?”像是要從他臉上看出自己這個決定究竟對不對。
南宮玉韜輕輕問道:“你是要現在去說嗎?”
孟七七用一種“你瘋了嗎”的眼神瞅著他,“當然不是現在。”
現在上官軍兵臨雲州,但卻還沒動手。儘管孟七七已經知道上官千殺帶兵至此,懷揣朝廷不知道的意圖,但那意圖究竟是什麼卻還沒顯露出來。她自己估量,多半是他是要與西北軍一戰的。然而這一戰還沒開打,那就不能認為上官軍與西北軍沒有聯手的可能。
京中胡太妃與靜王等人籌謀已久,動手就在這旬月之內。上官千殺與西北軍是戰是和,對最後的結局大為不同。
南宮玉韜倒是什麼都清楚——孟七七也知道這一點。可是這麼多年來,兩人約定俗成一樣的,她絕不會在這種事情上來向變態表哥瞭解戰神大人的動向。就好像是南宮玉韜在中間維繫著一種微妙的平衡,如果她開口問了,那麼平衡被打破後會發生什麼都是不可預知的。
“當然不是現在。”孟七七又低聲重複了一遍,現在就把這一切對戰神大人和盤托出,如果過幾日上官軍與西北軍非但沒有起戰事反倒聯手了呢?那她家人可真是九死一生了。
其實這一點她理智上一直都很清楚,然而感情上她又無法眼睜睜看著自己安排的人出現在戰神大人身邊。如此赤·裸·裸的欺瞞,令她寢食難安。直到此時此刻,她終於下定了決心。
真相是要說的,這是她屈從於感情的一面;然而何時說,卻由理智來做決定。
孟七七嘆了口氣,若不是關乎親人性命,這樣的問題在面對戰神大人的時候是最容易解決不過的了。若是能確保不管怎樣她家人都平平安安的,那這樣的事情,她多半會在第一時間纏著戰神大人,直通通一句“戰神大人,那個石齊是我的人,你多關照”就給交代了。
南宮玉韜聽她這樣回答,笑起來。
孟七七狐疑地瞅著他,“你笑什麼?我剛剛的話很好笑麼?”
南宮玉韜聳聳肩,“我還以為你智商又降回三歲那會兒去了呢。”他說的是在剛聽到孟七七說要告訴戰神大人真相時的想法。
孟七七咬牙,沒她等開口,又聽南宮玉韜繼續道:“沒想到卻是我小看你了……”
他忽然伸出手來,按了一下孟七七的腦袋,“……胡太妃這麼多年來對你的悉心栽培,還是有點成效的嘛。”
孟七七險些被他一下按到河裡去,撥開他手腕站起來,不肯吃虧地也敲了他腦袋一下,哼道:“門縫裡瞧人!”她站起來了,才看到南宮玉韜另一隻手裡還握著一隻琉璃瓶,瓶中封著細細的一卷紙,正是當初在蒼蒼山頂,隱婆轉交給他的“一對夫婦”留給他的信件。
“咦,你還沒開啟看呀?”孟七七問道,好奇地伸手去摸。
南宮玉韜下意識地想要將琉璃瓶收起來,手動了動又停在原處,給她碰了一下那瓶身。
孟七七並不是沒有眼色的人,只有面對戰神大人時會偶爾有想要欺負他的惡趣味才會故意跟他反著來,這會兒她察覺到南宮玉韜的情緒,只碰了一下那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