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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重華殿宴飲。
甄嬛終於見到了已經一年半未曾見過面的玄清。此時的玄清向皇上請安時雖精神飽滿,聲音鏗鏘有力,面上卻依舊能看出他飽經風霜。玄凌詳細的問了玄清這一年半的經歷,只是表達了玄凌身為兄長對弟弟的擔憂,而涉及朝政之事,自是要私底下回稟。太后亦是在一旁垂淚表達了自己的關心與思念。
又聽說了玄清回來這兩日已經回了王府報了平安,又去看望了舒貴太妃,甄嬛便知道玄清定也順道去了清涼臺,想必也聽聞她隨同太后一道回宮了吧?席上玄凌與諸位王爺觥籌交錯,嬪妃們三三兩兩湊在一處交頭接耳,唯有甄嬛坐立難安,她本以為她與玄清不過是露水情緣,在當時那種情形下,唯有玄清能給她衣食無憂的生活,只是他們之間到底存在過一個孩子,即使她回宮重新成了皇上的妃嬪,玄清終究也曾是她孩子的父親,她以為她並沒有多在乎玄清,而當她真真實實又見到玄清時,她的內心卻是極為複雜的。她的眼睛不住的望向玄清的方向,只是玄清卻始終未看過他一眼,只是不停地與身旁的平陽王飲酒。
酒過三巡,玄清終於起身出了大殿,而甄嬛則以酒醉更衣為由亦隨後而去。甄嬛攜同侍女在庭院前後轉了一圈都未見到玄清的身影,有些失望便要往回走,卻見玄清從另一面過來像是欲回宴上。
“王爺請留步。”
玄清聞聲而望,舉步走過來,“敢問這位小主是?”
甄嬛見他面上絲毫沒有波瀾,心中只覺一痛,他們之間曾有過山盟海誓,玄清如何能裝作不認識她?
甄嬛心中默默垂淚,“我是甄采女。”
“甄采女?”玄清輕笑一聲,不知是笑自己還是笑甄嬛,“清離京之前曾有一位故人也姓甄,倒是未曾聽聞宮中有甄采女,想來定是皇兄新冊封的小主吧?清在此恭喜小主了。”
甄嬛聽罷只想衝過去抓著他問問,為何要這麼對她?為何要這麼冷淡疏離?只是侍女在一旁,終究使她忍下了,轉頭對侍女說,“我與王爺有些話要說,你先退遠些。”
侍女看了看甄嬛,又看了看玄清,雖覺不妥,也還是依言退到遠處。
“你何必說這些剜人心的話?”待侍女退開後,甄嬛急急說道,“我是誰你不知道麼?雖然我如今位分只在采女,但你也不必這般譏諷我。回宮是太后的決定,我不能違背,成為皇上妃嬪亦不是我能選擇的,回到宮裡我先是做了一年的宮女,如今闔宮妃嬪又屬我位分最低,見到誰都要行禮參拜,你以為我就好過麼?”
“當日之事我已知曉,雖有太后召你侍奉,可是你已身在佛寺修行,太后亦是禮佛多年,極為誠心,若你執意要留在寺中繼續修行,太后絕不會強行帶你回宮。且即便我真的回不來了,王府還有王妃,只要王妃還在,清河王府便不會倒,皇兄難道還會讓王妃一個弱女子無處安身不成?只要清河王府還在,你就可以安心住在清涼臺,阿晉定會把你照顧的好好的,即便是隱姓埋名,可是能安心平靜的生活,總好過回到這吃人的地方與旁人互相算計爭鬥!而你卻在完全有選擇的情況下回宮,究竟為了什麼?呵,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雖是讓身旁伺候的人退開了,可附近畢竟還是人來人往,甄嬛與玄清說話皆是刻意壓低了聲音,但甄嬛依舊能感受到玄清心中的不平。玄清每說一句話,甄嬛的心就顫抖一分。的確,如玄清所說,她當時是有選擇的。太后當日提出帶她一同回宮,她沒有拒絕,而是默許。她害怕沒有玄清了,她在清涼臺待不長久,她不想過苦日子,卻不知道玄清早已為她安排妥當。只是如今已經無力迴天了,她也不知該如何向玄清解釋,她甚至不敢直視玄清的眼睛,她覺得玄清的眼睛能看穿一切,看穿她的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