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扶蘇,見過父皇。”扶蘇入屋,跪在地上行了個禮。
嬴政赤紅著雙目,面無表情的看著扶蘇說道:“說吧,什麼事?”
扶蘇起身,藉機打量著嬴政。
他記得數日之前,父皇的鬍子頭髮還只是零星的發白,眼角雖然有了細細的皺紋,但卻顯得很有活力,一點都不顯老,反而有一種成熟男人的氣質。但是今日一見,他幾乎要被嬴政的模樣嚇壞了,除了一雙眼睛還是一如既往的精明、深沉,似乎總能洞燭人心之外,嬴政的鬚髮已經變成了一片雪白,臉上不但蒼老了不少,還形同枯槁,和數日前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還望父皇保重身體。”扶蘇強忍住掉淚的衝動,開口說道。
“哼!還好!沒被儒家那群人氣死!你若是來幫那群傢伙說話的,就不要開口了,朕已經知道了。”嬴政冷哼一聲,看著愛子高大英挺的模樣,心中湧起一股淡淡的自豪感。
這麼好的孩子,怎麼就這麼沒心眼呢?還有這倔死了的脾氣,也不知道是像誰?哎!真是愁死個人!
“父皇,不管您今日聽不聽,兒臣是一定要說的。”扶蘇衝著一拱手說道:“如今天下初定,應以安定人心為主,實在不宜為了區區幾個無傷大雅的文人而亂了方寸,攪得民心不安。儒家士子,一群書生而已,他們或者對大秦的新政不滿,但終究成不了大氣候,兒臣記得十八弟曾說過‘文人造反、三年不成’這句話。更何況這群儒生還沒有真正的行復闢之行,只是心有不滿而已。因此,兒臣以為,儒生有罪,但罪不至死,殺了他們,反而會給六國貴族落以口舌之實。不若……”
扶蘇說到這裡,表情略一猶豫,嬴政立刻介面道:“不若什麼?放了?那秦法尊嚴的何在?”
嬴政生氣的大力拍打著桌子,驚得在外間的趙高,伸頭往裡看了看,確定沒事之後,才縮頭回去,繼續等候嬴政的吩咐。
“十八弟常說,人力緊缺,殺那麼多人,還不如拿去修長城、挖金礦,讓他們一輩子給大秦做苦役。所以兒臣以為,不若將儒生們都發配去修長城,父皇覺得可好?”扶蘇心中忐忑的開口說道。
因為他實在不確定,用胡亥常說的話,來為害了胡亥的人請罪,會不會讓嬴政駁然大怒。
“放屁!”嬴政拍案怒吼一聲,看著被自己臉白如雪的扶蘇,在心裡暗罵一聲,這孩子真沒用,要是胡亥在這裡,絕對不會被嚇成這樣;要是胡亥在這裡,也必定會同樣自己對儒家的處理方法的。要不然,那孩子怎麼不醒呢?一定是嫌自己沒有給他報仇,所以不願意起來見自己。
“此事已決,不必再議,你先下去吧。”嬴政放緩聲音,讓心情平復下來,繼續說道。
“父皇,兒臣還有一言,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扶蘇一點也不為嬴政的好意所動,雖然神色很不好看,但表情卻依舊堅定。
“不當講就不要講!”嬴政冷哼一聲,胡亥玩剩下的東西你也學?真是沒有創意!就算朕這麼說了,接下來你也一定會說的,是吧?
果然,如嬴政所料的那樣,扶蘇雖然表情有點尷尬,但還是說了。
“父皇之所以要對付儒家,到底是因為儒家勾結六國貴族,企圖行復闢之事。還是因為……”扶蘇抬眉看了嬴政一臉,見對方臉色鐵青,大約是已經猜到自己要說的話,但依舊神色堅定的開口說道:“父皇坑儒,究竟是為了天下安定,還是為替十八弟報仇。”
嬴政臉色勃然大怒,抓起桌上的玉鎮紙,對準扶蘇砸去。
總算他還有一絲理智尚在,沒有選擇砸扶蘇的頭,而是砸到扶蘇的肩膀。
看著一手帶大的兒子捂著肩膀,臉色蒼白的樣子,嬴政心裡一軟,但隨即又想到另一個兒子,“滾!你給朕滾出去!朕不想再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