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郡主本就是從民間而來,這些民間有名氣的酒樓應該會更喜歡一些,他也曉得,只要蘇娘子開心,就算是這仰月樓的東西不太合聖上的意,皇帝也不會責怪他。
長安城裡善食羊肉,這仰月樓原本就生意興隆,後來傳說又有文皇帝與順聖皇后駕臨用膳,一下便在長安城中打出了名氣,後來這酒樓的主人就改了名字。
蘇笙小時候也聽說過這處地方,不過她很少出門,也不曾在這種地方用過膳,能蹭著聖上的面子,在這裡墊一墊肚子也好。
內侍監自然有手段訂到雅間,樓裡的小二見了這位意態悠閒的郎君攙扶一位絕色美人下車,熱情的招呼都打得不大利索,他愣了一下,做他們這一行的,慣是先敬羅衣後敬人,然而這兩位的衣冠與氣度都不似尋常,他殷勤地領了人到雅間,連忙請了店家親自來服侍。
聖上接了膳牌細看,只點了這家的幾樣招牌,蘇笙胃口小得很,他們兩個用不下多少東西,自己又不是需要在女郎面前花錢擺闊的男子,何必糜費許多。
兩位裝扮成小廝的內侍替皇帝與長樂郡主試過了茶水,才為二人各斟一杯花茶,聖上一貫少言,並不與外人多言,反而是蘇笙見了店家殷勤熱絡,站在這裡又不招皇帝的待見,才偶爾與他說上幾句。
“雖說敝店的名氣大,可是小人還從未接待過您二位這樣的人。”店主人打量了一下皇帝的年紀與對面女郎的衣著,滿臉堆笑道:“叫小人來猜一猜,您府上起碼是二品的大員,對不對?”
官員腰間佩有象徵身份的金魚金龜,以此明示等級,聖上的腰間卻只有一塊質地上佳的玉玦,依照店家的判斷,這位郎君並不是沒有這些東西,只是不願將身份擺出罷了。
普通官員的家中哪有這麼多講究的規矩,替貴人試茶還要以指叩桌,他們這家店原本就夠乾淨整潔了,但這二位貴人所帶的侍從還嫌不足,又將這地方灑掃了一遍。
蘇笙想了想,含笑答道:“您猜得不錯。”
皇帝這個官位,若說是二品以上,也是十分得宜的,聖上本就兼著尚書令一職,若不是將此職授予太子,稱一聲相公尚書也是可以的。
“那當真是好,”這店主人贊不容口,“聽說朝廷裡最近新撤了一批官員,又選了不少民間的有識之士進去,咱們聖上選人可不看出身,好多士族子弟都不如有學識的寒門子弟得臉。”
蘇笙抿住唇,抑制著自己的笑意,這番溜鬚拍馬可真是拍到正主面前了,算是他幸運,皇帝這次裁撤了不少太子身邊的官員,他這番讚美之詞在聖上面前說說就罷了,要換作是太子攜美出遊,他敢這樣說,太子心裡總得記上他一筆。
她偷偷望了一眼聖上,天子的面上並不見半點紅霞,像是不在意他們之間的談話,只是望著窗外的景色,完全不顧及自己是否成為他人口中的主角。
店主人見自己將這美人伺候得歡喜,愈發殷勤,他將這郎君點的兩碗“仰月餛飩”親手呈給了聖上與蘇笙,元韶在一側立著微微皺眉,熱情是件好事,但過分的熱情又叫人心生疑慮。
蘇笙也知道在民間不能如皇家那樣將規矩都放在明面上,內侍監的差事難辦,便將聖上面前的那一碗移了過來,先用羹匙盛到唇邊咬上一口,稱讚了一句,“這雞湯熬得不錯,與芥菜餡配著,甚是鮮美。”
這店主見這郎君雖端方持正、不苟言笑,但對這位娘子言談時卻是溫聲細語、頗有情意,也有心奉承,“不知是不是這餛飩不合相公的口味,竟一口也不用麼?”
蘇笙心說著,這位哪裡是不餓,這不是等著自己這個試毒的先用過了看著沒事,才好動筷麼?
“這餛飩是家父琢磨出來的,每有定了親的男女相伴同遊都會點這個佐餐,您與郎君該是第一次光臨小店,不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