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韶也不知道這位公主是從哪裡得到的信兒,這麼快就過來了,平常長公主求見聖上也沒什麼,但是聖上現下沒時間恐怕也沒有心情同長公主敘話,因此他便先斬後奏,將事情攔了下來。
“正說著她,她便到了。”聖上不動聲色地將木梳放在了枕邊,“果然背後不能議論人的是非長短,當真是隔牆有耳。”
蘇笙正要從踏几上起身,卻被聖上按住了手,他從元韶手中接過了那盞米粥,試過了碗壁的溫度,才遞到了蘇笙手邊,“外面溼氣重,宣她進來吧。”
蘇笙接過粥碗,聖上發熱後胃口不佳,想來這粥是內侍監送來要請皇帝用的,陵陽長公主正隨了內侍往裡間來,皇帝卻又不肯容自己起身,她遲疑了一下,用羹匙盛了上面一層米油,喂到了聖上的唇邊。
陵陽長公主知道自己來的不是時候,然而她清楚聖上此時怕也是不得安寢,現下塵埃落定,好歹是一母同胞長大的,她舍了臉皮,也就向皇帝討個人情。
“皇兄這是在用早膳嗎?”陵陽跪在地上請過安後才發現聖上的身側坐著一位女子正低頭小心吹著米油,也不好計較她不行禮的過失,:“陵陽有話想單獨同皇兄說,若是皇兄方便,不如請蘇娘子下去。”
“有什麼事情午間回去時不能說,非要一大清早過來擾人?”聖上的手壓住了蘇笙的衣角,蘇笙只能繼續坐在這裡,她望著地上的陵陽長公主,她原本的光鮮已然不復存在,倒是比自己憔悴多了。
“是臣妹失禮,擾了聖上好眠,”陵陽長公主咬牙道:“臣妹是替四哥來向大哥哥求情的。”
她坐在床上想了一晚上,並不比皇帝好過。最終還是忍不住來求見聖上,襄王再有錯,也是同她一起長成的同胞兄弟,比聖上與英宗都要親厚得多,“我知道四哥這次做錯了,可您不看僧面看佛面,耶孃一共只養了咱們幾個,如今英宗駕崩,三哥早逝,若是您再下旨處死了四哥,那孝皇帝的血脈,也就只剩下皇兄與臣妹二人了。”
“你要說這些,朕也是白疼你了。”聖上神色有些不悅,他目光湛湛,“陵陽,你知道謀逆是什麼罪過嗎?”
“臣妹知道,但……但,”陵陽長公主仰頭望向聖上,兄長的目光寒冷如霜,陵陽長公主也知道,襄王恐怕是保不住的,她軟語哀聲道:“眼下四哥在太子手中,您要是恨他,大可以一箭了結了他的性命,可是四哥那幾個孩子還年幼,臣妹只盼著您能網開一面,求您留他們一條性命。”
聖上雖在病中,但仍不怒而威,陵陽長公主也有自己的郎君和孩子,替襄王求情也是有限度的,聖上瞧自己的妹妹哭得可憐,嘆了一口氣,和緩了語氣:“這有什麼,四郎做錯了事,朕罰一罰就算了,與他的王妃、縣主有什麼關係?”
“你先下去,等咱們回了行宮,朕叫人把王妃他們接來。”聖上語氣一如往常,叫陵陽長公主生出了一些錯覺,“大哥哥,那四哥……”
“這是國事,”聖上打斷了她未能出口的話,“陵陽,這些不是你能問的。”
陵陽長公主現下也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討皇帝的歡心,但聖上要她走,即便是皇帝的親妹妹也不能繼續留在這處,蘇笙見陵陽長公主只說得幾句話便得告退,心裡不免唏噓,“聖人從前叫我議政,怎麼不許長公主殿下參議呢?”
天子要她議論的事情,論起來與謀逆也不相上下,然而皇帝非但同她說起,昨日還叫他看見了賜死襄王府男丁的詔書,長公主是他親妹,替襄王求情也是不能的。
“這怎麼能一樣?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陵陽已經嫁出宮外,她若知道些什麼,連帶著樊氏也會知曉。”聖上望著她,“至於阿笙,自然是因為朕鐘意你。”
聖上瞧著她,面上的霜冷蕩然無存,看她自陵陽出去之後,便不再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