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笙瞧見那鸚鵡朝自己歪頭,紅豔豔的嘴兒去梳理身上的羽毛,哪怕是腳上綁了鎖環,也依舊在籠中踱來踱去,她不是不喜歡這等奇異禽獸,只是聖上這時節賜她鸚鵡,還是這樣的珍品,由頭找的雖好,但她卻知道是什麼意思。
只是叫她現在往南薰殿去推辭聖上所賜之物,蘇笙也是不敢的。
“臣女領謝陛下賞賜。”
蘇笙低頭行禮行到一半,內侍監就喚了藏珠過來拾掇內室,生怕她反悔拒絕似的,“藏珠姑娘,煩請您叫宮人把書案前這片地方騰出來才好,林東溼熱,長安相對冷些,這鸚鵡喜陽不喜陰,每日叫它曬足六七個時辰的太陽才好。”
藏珠怔了一下,她沒伺候過這種精細的愛寵,不知道該怎麼辦,還得請元韶的示下,“那內侍監,不如奴婢將它放到外面去罷,現在白晝長些,”
元韶向後示意,幾個黃門將手中拿著的物事都遞給了蘇笙殿中的宮女,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叮囑藏珠道:“還是放在內殿為宜,這鸚鵡也不能曬得太厲害,最好是將窗扉啟開,再籠一層紗幔,別叫日光直剌剌地照進來。每日煩請姑娘留意著水食,玉山泉須得分次添上,不能過半合之數,御田的胭脂米每日分幾次,攏共給上兩三把也就足了。”
蘇笙輕咳了一聲,叫宮人斟茶過來:“內侍監也累了一日,我這裡搗了幾杯薄荷茶,您要是不嫌棄就用一口。”
溫舟瑤亦忍俊不禁,“內侍監,吃這樣的水米,也未免精細太過了些。”
傳聞中的鳳凰才是非梧桐不棲,非醴泉不飲,這鸚鵡要喝玉山泉的水,養起來太費錢財。
什麼只用有糧有水就能活下來,這分明就是嬌氣的東西,夏日還好,冬天的長安寒冷,一日白晝都未必能足七個時辰,少不得用無煙木炭養著。
元韶面上倒不顯什麼,他接過了宮人遞來的茶盞:“溫娘子說笑了。”
新羅薄荷做的茶清涼爽口,內侍監正要謝了蘇笙的茶,瞥見剛剛兩位女郎坐過的榻上有一隻貓,忍不住眉頭微蹙:“奴婢有時也是倚老賣老,凡事總愛多上幾句嘴,不知道這貓是哪位娘子的愛寵,娘子心愛這些小東西沒什麼,但這貓與鳥天生便是死敵,若是您在內室養了鸚鵡,該叫這貓兒遠些。”
蘇笙雖然對這隻貓沒什麼愛憐的情分,然而內侍監這樣說,她也不贊同:“好歹是我養過一些時日的,內侍監的意思是叫我丟了它麼?”
元韶面上帶笑:“這畢竟是娘子心愛的東西,該聽憑您的處置。”
話雖是這樣說的,但那有些眼力見的宮人聽見聖上身邊的總管這樣說,就已經將貓抱得離鸚鵡遠些,蘇笙嘆了一口氣,“不知道這回勞動內侍監奔波,聖上可還有什麼旁的事情吩咐?”
那鸚鵡吃得富態,看起來份量不輕。要是把奶貓和它關在同一個籠子裡,還不知道是誰會先死。
“聖人並沒有提及旁事,等娘子賜過了名字,奴婢也就該回去覆命了。”
蘇笙本來想著這鸚鵡純白,隨口起名叫小白或者白羽算了,然而內侍監偏偏說她詩書讀得多,那這些隨意的名字也就不合適了,少不得要裝模作樣,起個看起來就是有出處的名字。
“司馬相公的詩中說‘林間祝聖主,萬歲復千秋’,林東國能選來這隻鸚鵡送與聖上,大抵也是此意。”蘇笙沉吟片刻,絞盡腦汁編出來幾句不著調的詞,“我聞林東樹木高聳入雲,鸚鵡長居其中,就叫它雲木算了。”
內侍監只是因為隨著皇帝,多少通些文墨,並不像那些考科舉的相公一般學過這些偏門的詩,知道這是好話就夠了。等藏珠她們安頓好了這鸚鵡,也便回去覆命了。
那隻白鸚鵡現在已經立在了書案前的籠架上,南薰殿的內侍留下了單供這鸚鵡的水米,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