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以為著她會不知道?所以就只是默默的,暗中的關注著她的一切,然後將她所有的煩惱悉數抹去?
可是為什麼不教她知道呢?明明他還是這樣的關心著她,而她也是這樣的掛念他。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冬雨,一點一滴的敲打著窗前芭蕉青翠平滑的寬大葉片。有凜冽的寒意自窗子的縫隙裡悄無聲息的,慢慢的浸透了進來。
簡妍裹緊了身上的被子,手抱著膝,靜靜的坐著。
時光走的是這樣的快。她來讓別人指點,哪怕那個人是當朝首輔,他依然還是會覺得很丟面子。
以往可從來只有別人求著他指點的時候。
簡妍便低聲的安慰著他:“這並沒有什麼。你看那些大文豪,李白、蘇軾、陳子昂等人,哪一個沒有拿著自己的詩詞投給人看的時候?”
秦彥微微的撇了撇嘴角,依然沒有說話。
這時兩個人已經走進了周府的門,周盈盈迎了上前來。
她著了暗紅縷金提花緞面的長襖,棗紅繡花鑲邊百褶裙,頭上簪著兩朵鑲寶石的珠花,一朵銅錢大小的紅色絹花和一支點翠的芙蓉步搖,長長的珍珠流蘇前後輕輕的晃動著。
三個人互相見了禮,又說了幾句別後的閒話兒,周盈盈便要帶著他們去見周元正。說是她伯父現下有空兒,但待會卻還有事要出去一趟。
簡妍聞言,便笑道:“周姑娘,既是周大人忙,你就先帶了秦大哥去拜見他。我左右是無事的,若是待會周大人還有空閒我再去拜見他,若是無空閒,改日我再來拜見也是一樣的。”
周盈盈一聽,便忙忙的帶了秦彥去見周元正,卻又吩咐著自己身邊的一個二等丫鬟陪著簡妍逛一逛周府的後花園子。
周元正此時正在花園裡的那處漱玉齋的書房裡。
周盈盈先讓丫鬟進去通報了一聲,隨後自己才帶了秦彥進去。
周元正鼻樑上架著琉璃鏡,坐在案後不知道在翻看著一本什麼書,聽了丫鬟通報,他慢慢的將目光從書上移到了秦彥的身上。
秦彥上前兩步,不卑不亢的傾身行禮,語聲冷清:“晚學秦彥,拜見周大人。”
周元正不著痕跡的打量著他。
少年身姿修長,清雅俊秀,舉手投足之間彬彬有禮。
只是這彬彬有禮卻似是冰掰過的果子,瞧著賞心悅目,但外面終究還是裹了一層霜氣。
這個秦彥只怕便是此刻面上對著他再恭敬,但其實內裡卻還是倨傲的,並不認為他值得自己彎腰。
這樣的一個少年人,倒還是有幾分意思,至少與那些見著他便卑躬屈膝,竭盡討好的人不一樣。難怪盈盈會看上他。
只是他這樣尖銳的一身傲氣,永遠高高在上的一幅清冷姿態,盈盈與他在一塊定然是隻能遷就他。所以勢必還是要敲打敲打才是。
周元正收回了打量秦彥的目光,因又對周盈盈溫和的笑了笑,說著:“你暫且就先出去吧。我同你的這位朋友要好好的聊兩句時文上的事。”
周盈盈心中有些擔憂,不著痕跡的瞥了秦彥一眼。但見他低眉斂目,目光只是望著地上的水磨青磚,面上卻是一些懼意都沒有的,瞧著甚是沉靜,她這才略略的放下了些心來。
於是她便對周元正又行了個禮,而後轉身出了書齋,自去尋簡妍去了。
周元正此時便問著秦彥:“盈盈說你寫了一篇文章要帶來給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