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n在生死邊緣掙扎的日子裡,老闆不用說,還有曉明也常一起去看他,威脅他不準死,一定要好起來。
jan意識不清地在床上躺了快半年。清醒之後,又過了半年說不出話、身體也不能動的日子。經過數次的手術,等他恢復到可以做復健的時候,從學走路、學說話開始,急切地逼迫自己好起來。在雙手還不能運用自如時,他就每天練習拉琴。
一切痛苦,都用他堅強無比的意志力去承受。
唯獨眼睛,他無法逼迫它好起來。
但是自從車禍以後,眼睛看不見、行動下便,jan不但沒有像一般遭遇這種變故的人一樣,脾氣變得陰鬱或暴躁,反而像徹悟了一般,情緒平靜,不再像以前的陰晴不定。
他們說,她是他的支柱,他的一切努力都是因為她。
日光集團早已回復原有的秩序,她父親坐回董事長之位。股東們紛紛向父親懺悔,訴說自己如何的身不由己,希望父親再執董座,領導日光。以父親的個性,當然是推辭不了,雖然他說自己已經有退休的想法。
這些都是紀恆光後來才知道的。
半年前她回國時,jan早已預定兩個月後要動精密的腦部手術,那是他眼睛復明的唯一希望,但是成功率只有一半,若不成功,不只再沒有復明機會,還可能會引發其它危險的後遺症。這樣大的風險,他還是堅持要做。
紀恆光沒有阻止,她知道阻止不了的。
再見面那天,她在他懷裡哭了好久好久,他溫柔地吻她,直到她平復情緒。
jan和她談了好久,告訴她好多事,有關他從小到大的事。她覺得一切似乎從來沒有變過,他們又回到了從前,甚至比從前更進一步。
第二天早上,紀恆光接到一個包裹,裡面是jan不離身的小提琴,還有一紙不成信的短箋--
原諒我的自私,我必須獨自面對。最多半年,你就會接到我的訊息,不管結果如何,你都要相信--我愛你。
似遺言一樣的留言讓她驚慌失措。她明白他無法接受這樣的自己,明白他不願拖累她活下去的想法,明白他非動手術不可,可是她還是不能接受--他的消失。
他消失了,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那天的重逢只是一場夢,他終究不會再走入她的生命。
jan你好自私!她不斷在心裡吶喊。遇上他,她把這一生的淚都流幹了。
她必須逼自己專注在工作上,她不能停下來。可是想再開始打字,眼前卻已模糊,看不清螢幕。
這些日子,紀恆光不讓自己落寞,不讓自己沉思,不讓自己想他。她要工作,她必須有活力,像以前一樣。她不要再哭,她應該要快樂起來的。
可是已經半年了--
一點也沒有他的訊息。他好像已經消失在這世界上--顏子瑜原本就是已經不治身亡的人不是嗎?想到這裡,紀恆光就更加不安,好像真的再也見不到他了。
她也說服自己要相信他,等待他給她訊息,但是這訊息會是好,是壞?如果失敗了……
天啊!她太高估自己,她怎麼會理性地答應他去做那什麼鬼手術?讓自己等著他生死未卜的訊息?早知道她該做一個任性不講理的女人,時時看住他,不讓他離開一步。這樣的等待實在太難熬,這折磨簡直快令人發狂!
但為何到現在,她還在這裡傻傻地等,等他的訊息出現?她早該用盡各種方法探知他的下落!
jan!jan!你到底在哪裡--
她好想他!
她已經到極限了,快要受不了了!
jan。你再不出現,我就--
眼淚已經快要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