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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刻,沈逐不想與他告別。
想追他回來,囚他於懷中,永不分離。
可是他終究該走。
“老爺,大夫請您去偏院看看……”僕役不知何時到了他的身側。
“怎麼了?”
“皇太孫那邊似乎真的快醒來了。”
沈逐點了點頭:“扶我去。”
嚴雙林才上轎,簾子還未曾放下,便聽見一聲尖叫聲傳來。
有人慘叫:“殺人了——!”
他一怔,大步返回,走入沈逐的主院時,廊下躺椅上那個身影不在了。他問僕役:“沈逐人呢?”
僕役正在慌亂茫然,答道:“剛去了偏院。”
嚴雙林在這一刻已有不安,他對沈逐家中何其熟悉,不用僕役帶路,他已疾步往偏院趕去,待到偏院,已有數人從裡面衝了出來,其中一個衣袍上濺滿鮮血的,正是沈家大夫。
廂房大門半開,嚴雙林推門而入,抬頭便瞧見那沉睡已久的皇太孫竟已醒來,手中握著一鐵器打磨成的菲薄利刃,捅入了沈逐的胸口。
血流成河。
嚴雙林渾身都涼了,他幾乎是憑著本能抓住了皇太孫趙浚的手,道:“請殿下放開利刃!”
皇太孫急促喘息著,瞧向嚴雙林,過了片刻才認出他,許久不曾開口說話的他氣若游絲:“我、我……認識你……你是奉安。”
“是我。殿下,是我。”嚴雙林跪地落淚,“請殿下放開沈逐。”
也許是體力不支,也許是嚴雙林的哀求有了作用,趙浚鬆開了手。
嚴雙林扶著沈逐倒在地上。
趙浚手中的血液染紅了錦被,他看著血液,恍惚片刻慘笑起來:“沈逐辱我父身軀,我、我身為皇太孫,怎能放過這樣的仇人……我醒來有幾日了,耗盡一切,奮力一擊……也算是,也算是為父雪恥。”
那些過往的仇恨,一年以來的昏迷,早已讓趙浚油盡燈枯,哪裡還有曾經無邪貴氣半分存在,他臉色慘白,急促喘息,一口汙血自口中噴出,與沈逐之血混在了一處。接著皇太孫趙浚倒在床榻上,竟已奄奄一息。
“……趙戟……逆賊……”他低聲道,氣若游絲,似不甘心。
嚴雙林對趙浚說:“我主已經殺韓傳軍、又奪開平府,如今勢如燎原,先太子之仇我主趙淵定會清算。趙戟逃不掉的。”
他說完此話,趙浚瞧他,似乎要看他是否真心。
片刻後,彷彿得到了答案,這個飽受困難搓磨的十歲孩童,合上了雙眼。
“二哥啊……”他喚了一聲趙淵,便停止了呼吸。
嚴雙林將血流如注的沈逐攙扶出了房間。
院落裡的人都跑遠了,於是一切寂靜。
血從沈逐的胸口順著衣襟奔湧出來,混在了泥濘之中。
他緊緊握住了嚴雙林的手。
“奉安……”他道。
“我在。”
“謝太初曾說我有大劫難,又似有大功德降身。你們都說這指的是謁陵之亂與趙浚。”沈逐道,“其實是你……”
“你說什麼?”
沈逐用帶著鮮血的手,撫摸他的臉頰,他躺在心愛之人的懷中,含淚而笑:“林奉安,遇見你是我命中的劫難,救了你是我今生的功德。”
嚴雙林潸然淚下。
“我是罪孽深重之徒,做了亂臣賊子的走狗。一世都洗不清這樣的過往。死在趙浚手中,你不用傷心,不過是必然之結局。我不後悔。”
沈逐倒不算悲慼,只看向嚴雙林方向,可是他眼前模糊,於是他笑了笑,問:“你……還記得那日你唱的詞嗎?”
“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