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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巧合啊,前幾日從金吾那裡搜查出來的信函中亦提及京城動向,嚴大龍身邊多了個義子叫做嚴雙林的,供職內官監。你說……為何林奉安與嚴雙林二人的名字裡都有個‘林’字。”
謝太初緩緩搖頭:“這樣的聯絡未免牽強了些。”
“那我們過延壽寺後,錦衣衛和宣州府兵追擊下,已山窮水盡,為何福王能未卜先知安排了人馳援?”趙淵追問。
“傾星閣遠在蜀地,可是你到寧夏不過十五日,治療我雙腿的藥丸都只做好了,送來了進寶齋。”
謝太初看他,緩緩抿緊了雙唇。
“你與寧王私下交好,還可以說是身處京城時的權宜之計。可你為何可以得福王如此信賴,他死前託孤之舉你竟知曉?”
“不止如此。寧夏的事你瞭如指掌,金吾、婁震、步項明、乃至蕭絳的情況你幾乎是信手拈來。我們千里奔襲,從黃河一路殺到吳忠,對周遭地形你幾乎是爛熟於心。韃靼北岸劫掠、吳忠巷戰滿都魯,你都是一劍定乾坤。”
“你前些日子發下的誓言,乍一看是當時下定的決心。可我仔細梳理,那些看似巧合的事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真人,你騙不了我……你早有籌謀。是不是?”
謝太初的眼神太炙熱,他不敢看他,低頭問出的問題也顯得如此心虛。
趙淵不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什麼樣的答案。
可他又覺得,若得到了這樣的答案,他所耿耿於懷的一切,都可以冰雪消融。
他等了很久,天空的大雁飛過了陰山。
周遭安靜,只有蟲鳥的聲音在遠處響著。
他還沒有得到那個答案。
趙淵又忍不住開口:“真人……”
“真人者,同天而合道,執一而養萬類,懷天心,施德養。【注1】”謝太初搖頭,“我配不上這樣的德行,更起了許多不該起的私念。殿下不要再如此稱呼了。”
“凝善道長。”趙淵改口道。
謝太初沉默。
“殿下一定奇怪,為何我膠州人士,父母墳冢卻在陰山,為何這石碑上沒有刻字……”片刻後他開口道。
“是。”
“這不是我父母的墳冢。”謝太初回首看他,“是我的墳冢。”
趙淵愣了。
謝太初瞧他的表情,坦然笑了笑:“我於十三歲那年,將曾經的自己親手掩埋。”
趙淵問他:“為、為何?”
為何……
謝太初安靜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殿下可記得,我家中田地抵押給宗親後無以為生,兄妹吃觀音土盡死的事。”
“我記得,你說是令堂為你熬肉湯續命。才活了下來。”
“飢腸轆轆的日子裡,什麼吃的都沒有,開始還有些糟糠,草根,便幾日一碗。後來連果腹的東西都沒了……每日清晨,母親總能推開廚房門,給我端一碗肉湯出來。沒有佐料,幾乎沒有鹽巴,就是那麼一碗淡淡的湯,便是過去二十多年,我還清晰記得那碗湯多鮮美。
“我竟然沒想過,災荒大難之年,餓死了那麼多人,連兄姐都難逃一死……為何後來能有肉湯給我續命?”
在京城時,聽謝太初說言,趙淵並不曾多想,可如今謝太初話未出口,他已猜到了幾分。
接著趙淵聽見謝太初笑了一聲,笑聲似哭。
“父親、母親不消半月也奄奄一息,他二人死時,無法站立,雙腿白骨森森……獨留我一人……我掩埋他們時,才醒悟那肉湯,乃是父母自剮腿肉為我而烹。”趙淵已覺得背後冰涼,膽戰心驚,想要說什麼卻如鯁在喉。
“村裡的人成片的死在田埂上,死在挖開的觀音土旁。還有不堪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