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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游暖和河水融化,下游黃河還結著冰,黃河水湧過去便要翻堤成洪。這便是黃河凌汛之災。稍有不慎,河水漫堤,今年寧夏鎮的收成便沒了,韃靼人那邊也會遭難。受了洪災的年份,韃靼人的劫掠會更頻繁。因此寧夏鎮會派專人炸冰,防止河道淤堵。”
“每年都是如此嗎?”
“大部分光景,都要這般。”謝太初道,“為此,朝廷每年要向黃河沿線州府撥一大筆治災銀。”
在京城這個時節海棠花、梨花、桃花、迎春花都開了,公子哥們兒相邀踏青,觥籌交錯,賞花品紅,美不勝收。
而在寧夏,從張亮堡往北,順著黃河還有十來個堡子,最遠便是鎮北關。這中間住著無數百姓,也有著無數屯田。
從這一刻開始,便是一場生死之間的拉鋸戰。
若是凌汛發生,一年生的指望從 遠方傳訊(二合一)
金吾家宅子極大。
趙淵與陶少川二人隨馬車入大門後,便被人引入了門廳。他二人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來往諸多僕役差人,沒有人與他們講話。
陶少川等了一會兒,抓住了一個家閹打扮的人問:“廖逸心呢?”
那僕役問:“您哪位?”
“這位是樂安郡王。金吾讓廖逸心親自請來的,現在廖逸心人也不見了。什麼時候見金吾?”
“什麼樂安郡王?沒聽過,沒聽過。”那僕役揮手開啟陶少川的手,搖頭走了。
陶少川還要再找人問,被趙淵阻止。
“算了。”
“可——”
“我現在是個庶人。”趙淵說,“金監軍位高權重,公務繁忙,一時半會是輪不到我的。”
“這不是欺負人嗎?把咱們從家裡一路押過來!就讓咱們在門房等著?!擱在甘州,我直接就進去剁了他餵狗。”陶少川終於懂了,氣呼呼地就去摸腰間佩刀,一時摸了個空,才想到自己早就被削了百戶的官帽子。
趙淵倒是平靜,他推著輪椅到屋簷下,旁邊小几上有給他們上的兩碗茶,茶水冷了,發淡發黃。趙淵拿起來,飲了一口,感慨一聲:“比高沫好一些。”
“受不得他這鳥氣。”
“不生氣。生氣何益?”
“殿下怎麼還這麼淡定啊?要不咱帶殿下走?”陶少川問他。
“走不了。金吾養私兵至少五千,十步一崗,站崗的都是些彪莽大漢,長槍佩刀。進來了,金吾不發話,決不會讓我們離開。”趙淵說。
陶少川站在門廳往大門方向掃去,兩側圍牆下,全是表情肅穆的兵士,個頭魁梧,全身皮甲金胄,隨時可列隊成編。
他年輕的臉上不耐煩的神情也消散了,他低聲道:“自家宅邸防守如此森嚴。金吾不過一個閹宦,竟敢越制至此。這是要做什麼?”
趙淵想起了金吾與韃靼人的交易。
“也許是心裡有鬼。”
他說完這話,又飲了口茶,笑了笑:“少川,你看,牆外的香椿樹發芽了,有喜鵲在上面叼啄。”
陶少川怏怏然走回來坐下,在門廳裡條凳上坐下,跟趙淵一起瞧香椿樹。
“這有什麼好瞧的。”陶少川嘟囔。
“大椿者,以八千歲為春,以八千歲為秋。【注1】”趙淵感慨道,“它可活得比無數帝王的年歲加起來還要久。”
“哦……”陶少川似懂非懂,又說,“再過兩日,就可以把椿芽摘下來,洗乾淨,切碎,進鍋裡跟雞蛋炒了。好吃。”
趙淵一怔,笑了出來。
“要不然剁碎了包餃子也挺好吃的。不過這個時節,農戶多半家裡沒面了。就把椿芽洗淨,用粗鹽醃在罐子裡,等之後佐餐當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