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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睡不著,林沉畹走到兒子的房間,陽陽睡覺不老實,總是把被子踢掉,每天臨睡前,陳道笙到兒子房間給他蓋被。
床上的被子掉了一半在地上,林沉畹彎腰把被子撿起來,突然,黑暗中兒子喃喃聲,“爸爸、爸爸。”
原來兒子說夢話。
她站在床邊看著兒子,陽陽長得越來越像陳道笙,簡直就是陳道笙的翻版。
她走出去房間,輕輕帶上門,又走到女兒的房間,把女兒伸出來的胳膊放進去,這些原來都是陳道笙做的。
走出女兒房間,她站在二樓露臺上,頭頂深邃的蒼穹,只有幾顆星星,稀稀疏疏,孤孤零零的,習慣了他溫暖的懷抱,他每次離開,她半夜都會醒來。
農曆十月初三,突然,傳來訊息,上海淪陷。
客廳的電話鈴聲突然響了,林沉畹抄起電話,憑著直覺,她還沒等他說話,林沉畹叫了一聲,“道笙。”喉嚨發堵,說不出話來。
陳道笙用軍用電話打來的,槍炮聲震得電話機短暫出現盲音,陳道笙的聲音沉穩冷靜,“小畹,照顧好孩子,我不在身邊,照顧好自己,你要好好生活。”
突然,電話機裡一聲轟隆的響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那邊沒有聲音了,電話聽筒從林沉畹的手中滑落,她呆呆地站著,突然,抓起電話機,發瘋似的對著裡面喊:“道笙,我跟孩子等你,你一定要回來,我等你……我等你……”
喊聲到最後,已經嘶啞,她還在一遍遍重複,“我等你……我等你……”
一個月過去,陳道笙沒有任何訊息。
遠隔重洋,林沉畹只能空等,這種煎熬,令她心神俱碎,整個人快要垮掉。
侍女阿福和傭人何嫂走路都放輕腳步,就連兩個孩子都感覺到家裡的氣氛壓抑,陳博裕也老實了,最近沒有惹禍。
邵太太每兩年都從國內到加拿大,看望邵勇和林沉畹,聽說陳道笙沒有訊息,林沉畹整日憂心如焚,住在林沉畹家裡,幫她照看兩個孩子。
林沉畹每天守在電話機旁,不動地方,除了睡覺,她睡眠很少,幾乎一整日不合眼,邵太太發愁,開解她,“小畹,你把自己熬出病來,兩個孩子還指望你,吉人自有天相,姑爺早晚能回來。”
母親來了,邵勇這天過來,對林沉畹說;“小畹姐,我準備年底把這邊的事情交代一下,回國參加抗戰。”
邵太太就這麼一個兒子,丈夫邵恩奎又去領兵打仗了,不同意兒子回國,邵勇堅持,丈夫邵恩奎也支援兒子回國,參加抗戰,邵太太無奈同意了。
“小勇,我想現在回國,找你姐夫。”
她把早已有的這個想法說出來,“乾孃,你幫我照顧兩個孩子,我找到道笙就回家。”
邵太太有心攔著,想想她這樣等下去,要把自己逼瘋了,答應,“小畹,你放心去找姑爺,我給你帶孩子,你一個女人,一個人走我也不放心,正好小勇要回國,你跟小勇一塊走,路上有個照應。”
兩個孩子,最讓林沉畹頭疼的是陽陽,陽陽念小學五年級,她走之前,找陽陽談話,“我找你父親去,我走後,你要聽外婆的話,你是哥哥,要照顧妹妹。”
陽陽搖晃著小腦袋,“我也去,我也跟你去找爸爸。”
“陽陽,你還小,我一定把你爸爸帶回來。”
林沉畹收拾東西,準備動身去上海,她心不在焉地往皮箱裡塞了幾件衣裙,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從最底層拿出一把小手槍,這還是當年她學打槍時,陳道笙送她的,她使順手了,拿一塊手絹擦擦搶身,連同子彈放到小皮箱裡,夾在衣裳中間。
這時,女兒陳若妍輕輕推開臥室的門,走進來,林沉畹合上皮箱,招呼,“小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