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安一樂,從他們手中接過韁繩、鞭子,“您二位快回屋吧,來貴客了。”
“誰?”
友安道:“唐家小侯爺、黎郡主。”
董飛卿和蔣徽俱是訝然挑眉。明明聽程叔父說過,修衡哥離京巡視,要過三兩個月才能回來。
兩人對視一眼,俱是當即壓下這疑問,快步回往正房。
少年笑之一
北地,軍營。
夜深千帳燈。天地之間,寒涼的風肆意迴旋。
剛入秋,這邊的天氣已經很寒冷。夜色降臨後,有將士燃起篝火,三五成群圍坐,喝酒、談笑,爽朗的笑臉被火光照亮。
董飛卿穿行在營帳之間,比起身著盔甲的人們,他一身道袍,顯得格格不入。
“董大少爺。”有人喚他。
“有事?”董飛卿停下腳步,望向對方。
那人把一個水壺拋向他,“裡面裝的好酒、烈酒,給你和元帥的。”
董飛卿抬手穩穩接住,笑眉笑眼地道:“謝了。”
“亂客氣什麼?”那人笑著擺一擺手,“去忙吧。”
董飛卿徑直走進中軍帳,看到飯菜擺在矮几上,還沒動過,唐修衡站在帥案後方,凝眸看著沙盤,修長的手指虛虛地點過一個個關隘、山丘。
“哥,”董飛卿自顧自尋到一個空酒壺,把水壺裡的酒倒進去,“吃飯吧?我快餓瘋了。”
片刻後,唐修衡說:“你先吃。”
董飛卿一面找酒杯一面說:“那可不行,怎麼能委屈我們唐帥吃我的剩飯?”
唐修衡在沙盤上做下兩個記號,視線才慢悠悠地轉移到董飛卿臉上。
董飛卿已笑起來。
唐修衡牽了牽唇,收回視線,繼續觀摩沙盤。
董飛卿找到酒杯,斟滿兩杯酒,轉頭對侍立一旁的小刀說道:“我做了一道魚肚煨火腿,讓伙頭軍幫忙看著,這會兒火候差不多了,你跑一趟吧。”
“魚肚煨火腿?”小刀聽了笑起來,“您可真是,什麼材料都踅摸的到。”
董飛卿也笑,“那是,我是誰啊。”
“得嘞,小的這就去。”小刀轉身出門。
董飛卿走到帥案跟前,和修衡一起看著沙盤,神色慢慢變得鄭重。
自西部轉戰此地之後,雖然戰無不勝,但兄弟二人經常被敵軍氣得五迷三道。
敵國是遊牧民族,擅長騎射、遊擊、長途奔襲。數萬精兵大規模侵略慘敗之後,敵軍退回遼闊的草原深處,修整一段時日後,便集結騎兵殺回來,用意很明顯,能找到突破口,就燒殺搶掠,找不到的話,當即撤退。
這樣兇殘狡詐的敵人,唐修衡恨得牙根兒癢癢,正因入骨的憎恨,讓他真正做到了知己知彼。而精準的預感、深諳敵軍首腦心思這兩點相加,使得他每一次都能防患於未然:一早佈陣埋伏下去,敵軍鐵蹄踏入,便是他們置身修羅場之時,傷亡人數多在七成以上。
因此,敵軍殺回馬槍的人數越來越少,從起初兵分幾路相加三五萬,逐次減少至三五千。
下至將士,上至帝王,都說他料事如神,是天生的沙場奇才。
但這樣的局面,並不能讓唐修衡滿足。他的目的是儘早結束這一場戰事。
恩師說過,戰爭的最終目的是止戰。他深以為然。
難道要一直統帥三軍留在這裡,等著敵軍來襲?要耗多久?
每一次的所謂敵軍慘敗、我軍大獲全勝背後,都有袍澤殞命、重傷於敵軍之手。有名將是愛兵如子,唐修衡是愛兵如手足,每一次戰捷之後,他在意的都是傷亡之人。再少,那也是傷亡。本不該有的傷亡。
打敗敵軍不算什麼,打服、摧毀其脊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