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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嘉玉瞥了一眼那宮人手中的數對耳環, 面上不算滿意。
宮人便放下, 另擇其他。
“皇帝能有什麼要緊事給他。”靖嘉玉冷哼一聲,“能和自己舅舅說上句話, 就是哀家那個好兒子屈尊降貴了。”
皇帝在王府時就被老王妃溺愛,慣得言行無狀,對她這個做母親的也不見得有多少尊重, 她雖不滿,奈何是平王繼室, 孃家不堪, 萬事都要依存平王, 老王妃豈會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如今當了皇帝,倒沒有了從前動輒凌虐宮人的事情, 主意卻愈發大了,母親舅舅的話一概不聽,不親近於他有恩的李旒, 卻跑去和謝明月……
靖嘉玉面色頓時難看了好些。
那些關於皇帝與謝明月的流言她不是沒聽到過, 卻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奸臣竊國攬權忤逆犯上, 他們能有什麼辦法,既然做了皇帝,有些苦楚就必須要忍著。
從前她以為小皇帝是委曲求全,然而流言聽得愈多,愈覺得連皇帝自己都是願意的,原存著幾分對親子的憐惜,且哀嘆著自己命運可憐,孤兒寡母要遭此侮辱,可知道皇帝與謝明月的事或許並非謝明月咄咄逼人後,難免厭惡。
厭惡皇帝不知羞恥,竟與既是自己臣下,又是自己師長的男人有了這層關係。
心中又悄然多了一絲隱秘的慶幸。
幸好,是皇帝自己願意的。
誰人都沒有逼皇帝,皇帝是為了皇位,不是為了他們的榮華。
“秋狩時君臣日夜在一塊,國舅又是陛下的血親,往日是見不到才疏遠,如今見到了,自然就親熱了。”宮人又選了幾樣,一一給靖嘉玉看。
靖嘉玉目光掃了眼這些華貴流光的珍寶,第一次見時何其驚豔,看久了也不過如此。
太后目光在驪珠墜上略一停,宮人馬上會意,將其他的幾樣放下,“這對還是國舅送來的,”
“娘娘,出事了娘娘!”一焦急聲音打斷了她的話,一鬢髮散亂的宮人快步跑來,還未站定便撲通一聲跪在靖嘉玉面前,眼淚簌簌落下,哭著道:“娘娘,國舅出事了!”
靖嘉玉大驚,一時間腦中閃過無數的想法,皆與謝明月有關,“出什麼事了,快說!”她霍然起身,強作鎮定呵斥道。
“國舅在秋狩時不知怎麼觸怒了謝太傅,早上就被送走了,說是要去乾陵,給先帝守陵!”那宮人說著,早已淚如雨下。
靖嘉玉面色驟然白了,身形一晃,被身邊宮人急忙扶住,扶著她坐下。
乾陵,那不是惠帝的陵寢嗎?
靖嘉玉顫聲道:“他怎麼不給我來個信……他身邊人呢?!”
宮人哭道:“娘娘,國舅被送上車時滿身都是血,雙腿遭生生地打折了,奴婢聽人說已是有進氣無出氣,莫說是送信,還不知能不能撐到乾陵!”
靖嘉玉只覺眼前一黑,連椅子都坐不穩,向下軟軟地滑下去。
身邊宮人頓時亂作一團,“娘娘,娘娘!”
“快傳太醫!”
那報信的宮人面色慘白,淚水在臉上縱橫流淌,彷彿也嚇呆了。
有宮人忙取來惠安香給靖嘉玉醒神。
冷香入鼻,靖嘉玉卻針扎一般地顫了下,目光逐漸清明,一眨眼,眼淚滾落。
“怎麼會這樣,”她喃喃道,而後彷彿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皇帝呢,皇帝知不知道這件事?”
“娘娘,國舅是開罪了謝侯,就算陛下知道了也無能為力啊娘娘!”
“不,不會的。”靖嘉玉搖頭,“他與謝明月……”她猛地收口,“皇帝一定有辦法。”她抓住身邊人的手,長長護甲刺入後者的掌心,疼得小宮人面色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