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而非刺客後,奉謹心一下放下來,站在原地。
雖然疑惑為何謝明月在,但皇帝無事就好,他來不及思索更多。
謝明月輕柔地安撫著李成綺,遊刃有餘地分心回應,“我在,奉統領不必擔心,且回吧。”
既然謝明月在,奉謹當然放心,他道了聲:“是,臣明白了。”
便大步踏出去。
殿門嘎吱一聲關上。
李成綺原本因為緊張而繃起的身體瞬間脫力,若非謝明月手臂禁錮著他,他或許已經滑下。
“陛下的臣子一個比一個忠心,”謝明月的聲音並不清晰,含糊得很,混雜著幾聲李成綺的氣息聲,愈發聽不清了,“守節體國,譬如……”
還未說出人名,就被李成綺用力堵住嘴唇。
謝明月垂下眼睛,儘量讓自己的神情看起來極其無害。
先受不住的是李成綺,大口大口地呼氣。
“不像臣狼子野心,”指尖點過那顆紅痣,他低笑著:“欺君犯上。”
李成綺喘著氣道:“這樣的混賬東西,有你一個,孤就已……”他悶悶吭了一聲。
謝明月撩起李成綺黏在臉上的黑髮,捉著話中的疏漏,“有臣一個?陛下,還想要幾個?”
方才他還極貼心地體諒著少年人體力不足,這時候卻不願意了。
“孤沒,”李成綺偏頭,眉頭緊緊地蹙著,雙頰哭得早已是溼潤一片。
殿外雨愈發大了,疾風驟雨,打得窗欞嘩啦作響。
奉謹剛踏出出去,只聽倏地一聲,黑影竟飛似地閃過去。
他定睛一看,是個小玩意,不是刺客。
於是放下心來,轉去別處。
守衛悚然一震,“那是什麼?”
身邊人笑話他,“你膽子也太小了,那是隻狐狸,山裡嘛,什麼東西沒有?”
或許是為了印證這人的話一般,那黑影在漲水的春池邊停了下來。
守衛提燈一照,居然是隻毛色銀白如同月灑清輝的狐狸。
皇帝一年才來行宮一次,行宮內只餘數百宮人掃撒看管,地廣人稀,山中常常有狐狸、山貓、小鹿悄然進入行宮,適逢秋狩,行宮內喧囂,才沒有小動物下來。
鬧了半夜,至此刻方徹底安靜,或許是因為好奇,狐狸跑了進來。
它或許在行宮呆的時間太久,並不十分怕人,懶洋洋地拿爪子扒著池邊漫出的水。
池中錦鯉警警惕著那尖尖的狐狸爪子,不敢靠近池邊,只遠遠地裡面遊著。
狐狸安安靜靜地呆在池邊,它或許同人呆得時間很長,已然通了人性,歪著腦袋坐在池邊,守衛居然能從它身上看出一種近乎於無辜的情緒。
無辜,乖巧,安靜。
池中錦鯉原本極警惕,但池子本就不大,遊也遊不到哪裡去,況且那隻狐狸看起來實在無害,一黑金交織長尾如裙的纖長錦鯉小心翼翼地朝池邊靠近。
狐狸仍舊安靜,狹長的漂亮眼睛半閉著,彷彿根本不為所動。
錦鯉剛游過去便倏地一下游回來,如是幾次,狐狸一動不動,錦鯉的膽子反而大了不少,長尾一卷,竟將水甩到狐狸身上。
狐狸懶洋洋地睜開眼,對那錦鯉無甚興趣一般,不為所動地坐著。
錦鯉的膽子愈發大了,魚尾在狐狸尖爪邊掃過。
變故驟起。
百無聊賴的護衛即便緊緊地盯著,卻還是沒有看到狐狸是怎麼出去的,隻眼前白光閃過,狐狸倏地出去,又穩穩當當地踩在池邊,口中含著那條魚。
錦鯉拼命掙扎,修長的魚尾拍打著狐狸的臉。
狐狸銜著魚一躍而過,隨意找個地方將錦鯉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