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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綺又拿起一翡翠柄的扇子,翡翠碧滴,似萬山含青。
這把扇子,可送給季氏。李成綺心想。
車停在謝府正門,照舊由謝澈扶他下車。
有侍人將車上的扇子收到盒子中,跟隨兩人入府。
李成綺仰頭,但見上一匾額,書謝府二字,剛若鐵畫,鸞翔鳳翥,望之,氣勢磅礴逼人。
這是李成綺上數不知幾代祖宗的傑作,說來慚愧,李氏一族都很擅長書畫。
尤其是做過皇帝的那幾個,唯獨不包括被譽為幾世難出明君的文成帝。
謝澈領李成綺進去。
侍人安靜無聲,見到謝澈停下手中事,垂頭立在一旁站著。
自他登基後,再沒有踏入過謝府,今故地重遊,謝府規矩一如既往。
還未入正廳,忽有人來報謝澈,謝澈皺眉聽著,臉色不好。
“可是禁軍首領來賠罪了?”李成綺問。
謝澈愕然,不想李成綺猜得這樣準,李成綺看他的表現,忍著嘆氣的慾望,“京中誰不認識你謝小侯爺,你帶著的女眷險些被禁軍的箭誤傷,禁軍怎麼都要來人賠罪,”能做京中禁軍首領,皇帝專權時他要不偏不倚一心為上,皇帝羸弱無能時,他便要做到長袖善舞,誰都不得罪,他眨眨眼,“我當真不是傻子。”
“我從未這樣想過。”謝澈解釋的十分蒼白。
李成綺笑道:“禁軍首領好歹也要見一面,況且我今夜吃喝得都比往常多好些,也不想到正廳再喝茶了,你有事且自去。”
“我知道了。”謝澈點頭。
“我聽人說,謝侯府中藏書萬卷,不知可去一觀嗎?”
謝澈頷首,“您既想看,便無不可。”
他命人給李成綺引路。
李成綺與謝澈分開前不忘隨手從扇盒中拿把扇子出來。
乃是那把羊脂玉柄扇。
謝府後院造得九曲迴廊,縱然謝明月已然權勢滔天,卻仍不見豪奢,雕欄斗拱樣式古拙,頗有雅趣。
多年不來,李成綺卻有些驚訝地發現自己竟仍這般熟悉書房的位置。
侍女在他身側提燈引路。
待至書房前,她推門,請李成綺進去,自己卻不入內。
成綺踏入。
謝明月書房中燈火經年不滅,燭火皆由琉璃燈罩籠著,每兩個時辰便有侍從進來換蠟燭。
謝明月的書房不同於李成綺的書房,他的書房顧名思義,只是拿來放書讀書的地方,議事另有所在,故而謝澈才能這樣輕盈地讓李成綺進入其中。
房中積簡充棟,俯仰盡是,書籍分門別類放好,經史子集無一不有,最高處的書需得登梯才能取到。
李成綺向裡面走,被一珠簾擋住去路。
他猛地頓住腳步。
珠簾皆用顏色大小相同的海水蚌珠串成,在燭光下流光溢彩,奪人眼球,珠簾串得不疏不密,為的是能透過珠簾看到後面有人,卻看不大清容貌。
這面珠簾,或許是謝府書房中看起來最華貴奢侈之物。
李成綺忍不住輕輕碰了碰其中一顆珍珠。
這麼多年過去了,這面珠簾早沒有昔年那般耀眼,珠上隱有磕痕。
他閉上眼,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昔日他尚為儲君之時,招攬了不少極有才幹的能臣棟樑,為不使崔愬生疑,李成綺每每出宮大多去謝府。
他的身份不能為一些來的人所知,或者說,不能直接相見,便垂一道珠簾,既不算直接相見,卻也對彼此的身份心知肚明。
謝明月不喜金玉珠翠,這玩意掛著不過是礙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