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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被收入白晝遊門下後明霽色一直謹慎防備,不想竟真裝模作樣地扮他的師尊十數年,裝得明霽色都要忘了,他們本該不死不休,直到那日白晝遊將劍扔給他,柔聲對自己兩世唯一的弟子說:“霽色,聽話,殺了我。”
無盡無休的熱與痛中,明霽色咬著白晝遊的喉結軟軟笑問:“師尊,可還被我殺的滿意?”
少年人喃語數聲,聽不得人回應便有些薄怒,眉峰略略皺著,但發燒數個日夜,身上乏軟無力,連眼皮都掀不開,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靖嘉玉屏息看著懷中的兒子,聽不見囈語便顫顫伸出手去探少帝鼻息,呼吸雖不綿長有力,但比起方才的氣若游絲已好上太多。
太醫直起身,跪著為少帝診察,待確認無事,方叩首道:“天佑陛下,天佑娘娘,陛下燒已經退了。”
靖爾陽急道:“為何還不醒?”
“陛下初到京中,本就有不合水土之狀,又發了多日的燒,身上已虛透了,眼下睡過去是養神的好事。”太醫以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恭敬回答,“待微臣為陛下開些補身的藥,服幾次自然就如初了,娘娘和國舅莫要太憂心了。”
靖嘉玉確認李愔無事,乍經歷大悲大喜,身上竟如脫力了一般,若不是還在強撐,已癱倒在床上。
靖爾陽躬身站在靖嘉玉旁側,勸道:“陛下既無事,娘娘且略歇一歇吧。”
靖嘉玉慘白著一張臉,搖搖頭,“哀家如何歇得下。”
“陛下年紀還小,朝中宮中的事都仰賴娘娘主理著,說句大不敬的話,娘娘如今是闔宮的天,您若鳳體抱恙,叫陛下依靠誰呢。
況且陛下仁孝,想來不願意娘娘為了照顧陛下傷著身子,宮中還有娘娘從王府帶來的人,是從小跟著陛下的,有她們照顧,娘娘放寬心。”說到動情處,眼眶微紅。
靖嘉玉從平王府帶來名喚蕭蕭者,聞言雙膝一彎,跪在靖嘉玉腳邊,道:“娘娘操勞,奴婢們看著愈覺羞愧,真是枉得娘娘恩惠賞賜,若在無動於衷真如白眼狼一般了,求娘娘全了奴婢們的孝心吧。”語畢,重重磕了個頭。
靖嘉玉方才因少帝那句話被嚇得魂不在身,這才緩過來些,長樂宮中宮人黑壓壓跪了一片,她心中湧起方才艱險種種,亦雙目垂淚,道:“既然如此,哀家便去偏殿休息一夜,”她由身邊宮婢扶起,目光百般憐惜地在李愔身上看一圈,“若陛下半夜醒來,定來稟報哀家。”
蕭蕭道:“是。”
靖嘉玉又對靖爾陽道:“數日來,國舅待陛下之忠哀家可見,只是陛下還未醒來,請國舅再守一夜。”
只要李愔活著,莫說是再守一夜,就算再守一萬夜靖爾陽都甘之如飴,當即回道:“臣必不辜負太后信賴。”
靖嘉玉微不可查地點頭,被眾宮婢簇擁著到偏殿歇息去了。
靖爾陽指了指跪在方才給李愔看診的太醫身後的中年人,“你,去給太后看看。”靖嘉玉不在,他自認為是房中除了昏睡過去的小皇帝之外
“不必去了。”李成綺聽見自己說,還是那樣軟得能掐出水的聲音。
李成綺忍不住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喉嚨,他從前嗓音微沉冷淡,不怒猶威,今日聽見自己的聲音嬌嫩成這樣,愕然得不亞於謝明月告訴他,他要謀反。
嘁。
李成綺想,謝明月謀反有何稀罕,謝明月對他忠心耿耿才值得稱奇。
蕭蕭微怔,望著他道:“陛下?”
說句不敬的話,小皇帝會有此災完全是因為靖嘉玉非要罰他在雨中跪著,九死一生地挺過來了,難免對太后心有怨氣。
少年人極易怒,蕭蕭不敢多說多勸,便道:“是,奴婢知道了。”
李成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