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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被蔻丹點染過的扇子。
先帝在時,也曾給他寫信,信中皇帝不談國事,只論風月,用紙用墨無比講究,信紙用竹輝筏。
宿眠當然要回,回的卻非風月。
竹輝,幾乎是李昭與宿眠兩人間一個不必明說,也不能明說的暗示。
那把蔻丹上的印子,便是先帝最愛用的竹輝圖。
當年李昭笑言,若順意樓不可去,信夾在燈中未必不是雅事,又笑談自己還從未去過野市,若有餘閒,定要一遊。
可他至死也沒去過。
“未必萍水相逢,”宿眠微微湊近,朝李成綺笑道:“我或許認識小公子家中的哪位親貴尊長。”
宿眠承認,他確實在賭。
甚至將信放入狐狸燈,而不是最與皇帝相關的龍燈,他都在賭。
但他想想,便覺得十分可笑,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賭什麼。
賭李昭活著?賭那同他說話的少女同李昭親密相關?
李成綺以手點面具的手一頓。
這時候李成綺有點想苦笑,是有關,但不是宿眠想的有關。
這等怪力亂神的荒唐事李成綺無人可講,講了更不會有人相信。
宿眠看見他的小動作,自以為猜對了,得意道:“看來我猜對了,”他壓低聲音,“我還猜,小公子姓李。”
“李是大姓。”李成綺不置可否。
宿眠愈發得意,尾巴都要翹起來了,“我還猜小公子身份貴重。”
李成綺往前走了兩步,他覺得上面的更好看。
“看來我依舊猜對了。”宿眠得不到李成綺的回答也不氣餒,反而更加起勁,他以手指敲了敲額頭,發出咔咔的響聲,“還有……”
面具掛的太高,李成綺看了眼正與客人熱情攀談的攤主,踮了踮也碰不到面具,聽宿眠在身後喋喋不休,介面道;“我與郎君相緣淺薄,為何非要刨根問底呢?”
宿眠的聲音一下停住。
相緣淺薄。
他面具下剛剛浮現出的歡欣笑意凝在嘴角。
乍見竹輝,宿眠幾乎懷疑自己的眼睛,可扇子的主人又生得同李昭那樣相像,他懷疑,他恐懼,以宿眠在暗處,卻對朝中洞悉十中六七的經歷,他那一瞬間想到的是謝明月發現了什麼,或者其他人發現了先帝與他的關係。
他會不會死?
這是宿眠留言發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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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貌獰厲而美豔的厲鬼偏頭看他, 黑沉沉的眼眸中似乎光華凝滯,“誰人不會死?”他問。
少年人聲音和緩輕柔, 幾乎要淹沒在鼎沸人聲當中, 可宿眠還是聽得一清二楚,他從來沒聽得這樣清楚過。
宿眠彷彿聽到了自己懸著的心怦然落地的聲音。
他被什麼東西刺痛了似的閉上眼,但馬上又睜開。
宿眠徒勞地開口,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想哭又想笑, 當然是哭自己命苦, 哭李昭這個大靠山倒了他以後的處境勢必更加艱難, 笑也是覺得自己可笑,連景陽鍾都撞響了, 謝明月守了七日的靈,難道這也能有假?
“他是,你什麼人?”過了好半天, 宿眠才聽到自己詢問出聲。
李成綺頓了下,才道:“親長。”
李昭沒有子嗣, 這少年長得和他如此相像, 大約是李氏子孫, 能讓謝明月親自出面找人回去,除了今上, 宿眠想不到任何人。
宿眠注視著李成綺的眼睛,忽地笑了出來。
像他從前一樣嬌媚,一樣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