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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綺自覺心寬,然而謝明月一事卻是橫在他心頭的一根刺。
侵犯帝星四個字簡直戳中了謝明月的心事!
謝明月不是不好,謝明月太好,樣樣都好,他也不是不喜歡謝明月,為君,他喜歡謝明月,他欣賞謝明月,先前他說過。
若謝明月有意於平王世子,他當毫無芥蒂地賜婚,半點不在意外面流言會將他這皇帝說的有多荒唐。
甚至謝明月喜歡他,他都不以為忤,他為文帝,謝明月那點愛慕對於他們二人來說都無足輕重。
因為李成綺無意,謝明月便無計可施,然而李昭已死,他為少帝,謝明月位高權重,他若真有異動,誰能攔他,誰敢攔他,誰又攔得住他!
況且……五日之前的那個晚上,謝明月的戒尺落下來時,在疼痛中,李成綺驚覺,他並非全無慾念。
非是情愫,而是一個男人對於不可攀折的,高高在上的美麗的欲-望。
在謝明月居高臨下地望著他時,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他有多想九天之上的明月墜落世間,染上最汙穢靡溼的顏色。
這神棍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又恰好有大風襄助,說完愈發佩服自己的演技,幾乎有點沾沾自喜起來,只是他看李成綺的臉色,差點被嚇了一跳。
“侵犯帝星?”李成綺開口問道,聲音比風更刺骨。
琯朗吞了吞口水。
面對著小皇帝冷然面色, 他意識到,自己為了要錢好像有點說過了。
“也不是一定會侵犯帝星。”琯朗乾澀地補充, 他連敲數下欄杆, 但因為風聲實在太大,吞星臺中負責牽引星盤的道人並沒有聽見。
風越來越大。
李成綺的臉色愈發陰沉。
如果他接著說下去,不僅錢要不來,吞星臺能不能保住還未可知。
他乾乾巴巴地轉移話題:“似乎要下雨了。”
天際忽地一道紫黑閃電掠過, 照亮了整個吞星臺。
也照得李成綺面色蒼白, 陰冷駭人。
他的態度讓琯朗篤定了, 他並非不在意王位, 他先前說謝明月主政他只覺清閒無有不滿的話,不過是故作無意。
“陛下, 真要下雨了。”琯朗緊張地補充。
李成綺看了他一眼,轉身往下走。
琯朗在李成綺身後拼命揚手,終於有人理解了他的意思, 星盤緩緩轉上。
星盤太大,縱然吞星臺內的道人已十分努力地關閉星盤, 卻還是來不及在下雨之前將星盤關閉。
大雨傾盆而下。
琯朗方才那種出世之人的仙姿已全然不見, 暴雨如注, 不肖一刻便將人身上的衣服打透了,琯朗在李成綺背後喊道:“陛下!陛下向西!”
前面果然有一拐角, 李成綺繞進去,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幸而頭頂密封, 而不是全然暴露在雨中。
琯朗隨手拿起牆上的一支蠟燭, 也不知道是做了什麼, 只見他手中似有火光閃動, 下一刻,室內已被這支明燭照亮。
這是間小小的茶室,壺內的水早就開了,在茶爐上咕嘟咕嘟地冒泡泡。
琯朗又將茶室剩下三角的蠟燭點亮,方溼漉漉地跪坐到李成綺面前,給皇帝倒了一杯水。
一杯熱水,不是茶。
李成綺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李言隱信天命,信鬼神,在位時故而極重吞星臺,李成綺則不然,他繼位後不久撥給吞星臺的銀錢就比李言隱時少了十中之七,之後根據豐年亦或者災年不同程度地削減,豐年少減點,災年久多減點。
但即便減了這麼多,每年朝廷在吞星臺上的花費仍是一筆駭人聽聞的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