嶼瞥他一眼,冷冷的揚唇微笑。
“想見我?”
“對!”
“他們知道我現在的工作嗎?”
趙信然目光微微閃爍,放開了手:“知道,我跟他們說過。”
“我猜你說的,是美化過的吧。”趙西嶼吐了口煙,燻得自己都微微眯起了眼,“一對因為自己的兒子想當整容醫生,就把親生兒子送到軍事學校去進行軍事化矯正的父母,會能接受自己的兒子真的成了一名整容醫生嗎?”
趙信然張了張嘴,又覺得有些無奈。
他也摸了根菸出來,對趙西嶼道:“借個火。”趙西嶼叼著煙轉過頭來,趙信然就著他的菸頭把煙點燃了,用兩根手指夾著。
“操。”他吐了口煙,看著煙霧飄散在空氣中,“我還真沒法反駁你。”
趙西嶼冷笑。
“其實也不一定。”趙信然又說道,“你從軍事學校裡打電話回來求救的時候,他們根本不知道學校教官虐待學生,如果知道的話……單從我自己來說,我肯定翻牆進去暴揍那幫孫子。”
趙西嶼用餘光瞥見他憤憤然的表情,猛吸了一口煙:“但那時候我說了救命。而他們說,要麼改變這種想法,要麼就去死。”他捏緊煙尾,“其實我理解你,你是個受寵愛的孝子,也按照他們安排的人生軌跡成為了光榮的人民警察,跟我這種白眼狼不一樣。你試圖說服我可以。我只有一個要求。你在盡心盡力遊說我的時候,別忘了一件事。”
“什麼事?”
“你別忘了,我逃出來以後,除了一張錄取通知書身無分文,就像個真正的乞丐。如果不是一個朋友把自己的早餐帶給我,在假期和我一起拼命打工賺夠學費,每天陪著我只吃一份沙縣小吃,送我上了自己想上的學校,我現在會是真正的社會渣滓。”
趙信然眼神一變,叼著煙,眉頭皺得像是快打結。
趙西嶼又補充了一句:“就是會在街上被你追得跑斷氣的那種。”
趙信然再也沒有可以反駁他的話了。
他其實比誰都清楚趙西嶼不回家的原因,但卻又不得不總是試圖勸他回家。父母渴望有一個完整的家,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就成了他的責任。
他吸掉最後一口煙,把菸頭捏在手裡。
“行,不回就不回吧。”他把趙西嶼手裡的菸頭也接過去了,四處看了一下,找到了遠處的一個垃圾桶,“反正我勸過你了,我的任務完成了。”
趙西嶼看著他把菸頭碾滅扔了,又背對著自己擺擺手,轉頭就繼續抓犯人去了,輕輕地撥出一口氣。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林茜茜的資訊來自五分鐘之前。
“我能出來嗎?”
他輸入回覆:“我在門口。”
資訊發出去以後沒過多久,身後傳來了林茜茜的聲音。她還是顧忌著外面的警察,沒敢真正的走出來。
“你沒事吧?”
“這話問的,我又沒犯罪,警察抓我幹什麼,監獄一日遊嗎?”
兩個人隔著一扇沒有關著的門,對起話來。
“已經很晚了,羅浮估計又是泡麵解決晚飯,你呢?”
“我?不知道。”
趙西嶼頓了頓,忽然笑了。
“改天咱們去吃沙縣小吃吧。”
林茜茜似乎有些意外:“你不是說過,早就吃膩了嗎?”
趙西嶼偏偏頭,無法剋制住心裡微酸,卻又泛著甜的感覺。他慢慢的轉過身去,映入眼簾的是那張由他自己親手創造出來的柔媚的臉,但他透過這張臉,卻好像看到了昨天。
他低聲嗤笑,看著她充滿詢問的眼睛。
“也沒什麼,只是忽然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