擱在外套旁邊。
再回身的時候,溫珠過來,正卡著盛夏的脖子把她往後面的牆上推。
跟第一次倆人打架的時候盛夏的動作一模一樣,只是盛夏那會兒眼裡都是細碎而鋒利的冷芒,動作乾脆,目的明確,就是要讓她沒有還手之力。
人在瀕臨窒息的時候會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
而恐懼會摧毀一個人的意志。
盛夏做事很乾脆,不喜歡拖泥帶水,能一招解決,不會拖到第二招。
但此時溫珠的動作更像是一種報復,一種模仿和拙劣的表演。
不能給盛夏任何心理或者生理的打擊。
盛夏退了幾步後,手臂上抬快速擊打溫珠的小臂,在她吃痛動作停頓的片刻發力回擊,扣著她的腰推著她把往旁邊的檯球桌上撞。
溫珠有點兒慌,盛夏就像是一隻幼小的獸,有時候她的眼神能嚇到她膽顫,但更多的時候她告訴自己只是錯覺,一頭敏捷的獵豹在幼小的時候也會缺乏經驗而顯得弱小和笨拙。
沒有足夠的力量和速度的獵豹,並不足為懼。
溫珠有時候也會想起開學第一天的時候,盛夏給她的震撼是很大的,但冷靜下來的時候,她又告訴自己,那不過是巧合,她輸在沒有防備。
但現在,這一刻,她清晰地感覺到同樣的恐懼,那種對危險的恐懼和近乎本能的害怕。
她沒有盛夏冷靜,沒有她夠膽,也沒有她狠,所以她害怕了。
這一秒,其實她已經輸了。
很多時候打架靠的不是技巧和力量,是意志,誰先慫誰就先輸。
*
沈紀年一直知道,盛夏是個什麼樣的人。因為了解,所以心疼。顧不上去責備她什麼,只是單純地會覺得心疼。
他其實很討厭暴力,拳頭和拳頭的對撞,更像是一種野蠻的發洩。
人雖然脫離了動物的形態,但偶爾還是會保留一種動物的本能。
狂躁,和暴戾。
他記得自己第一次對盛夏有印象是五歲的時候。
那一年他剛剛好有清晰的回憶,大概是因為早熟,記事較早。
對她印象最深的是年夜飯的那晚,那一年奶奶去了廈門照顧生產的姑姑,爸媽帶她回去的時候,家裡只有爺爺一個人。
盛家爸爸和他爸爸是發小,看他們一家年夜冷清,邀請他們一起吃年夜飯。
兩家合併在一起,擠在盛家的餐廳裡,鎮上不禁菸火,炮竹聲不絕於耳。
沈紀年在那個年紀就已經顯出了一點兒不喜鬧的本性,覺得很吵,一個人窩在沙發裡看電視,春晚在演小品,他看不太懂,也不是很喜歡。兀自發著呆。
桌子上擺著很多零食,他在邊兒上坐著,看見盛夏從桌子這頭轉到那頭,嘴巴里吃得鼓鼓囊囊的。她那時候有點兒胖,渾身圓滾滾的,像團棉花球,歪著頭朝他看的時候,兩隻眼睛跟黑葡萄似的,烏溜溜的圓。
她盯著他看了會兒,忽地對著他笑了笑,把手裡一顆糖遞給他,“哥哥吃糖!”
他搖了搖頭。
盛夏手腳並用地爬上了沙發,挨著他坐下來,然後看了他一會兒,開始尬聊。
她那時候很有自來熟的潛質,話題從桌子上哪種零食好吃發散到盤問他在哪裡上幼兒園,他並不熱衷聊天,話很少,但她問的,他也都答了。
心裡在想,她怎麼這麼多問題。
沒完沒了的。
盛家姥姥做了甜點,端出來給他們這些小孩子吃,她才住了口。
但扯著他的手,一定要他嘗一嘗。
他堅決不去。
盛夏無法拋棄美食,自個兒去了。
他想終於清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