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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南金棠自己也撇過了頭,看上去有些瞧不起自己。
車輪碾過一個水坑,陡然震了一下,南金棠反應極快的站了起來,自己的腦袋撞到了車頂,手卻擋在孟湘的頭頂上。
她撞在他的手上,抬眼看他,他咧著嘴笑。
孟湘別開了眼,“我討厭別人強迫我,我不原諒你。”
他就像凋零的花一樣抱著膝蓋,耷拉著腦袋,所在車廂一角一言不發。
路上行了兩天兩夜,孟湘會按時休息,按時吃飯,卻沒有跟他說一句話。
他委屈的不行, 熟人
又是一年春。
青城泉眼多,柳更多,漫天柳絮如雪飛的美景也只有這個時候能見到。
青州知州蕭衡的私宴上,觥籌交錯,往來侍女衣袂翩翩穿梭於柳絮與宴席中,如同仙界盛宴。
可是上首坐的卻並非蕭衡,而是一個坐的歪歪斜斜,臉色蒼白卻極美的病秧子,只是這病秧子衣著華貴,可見是個身份貴重的。
“八殿下可嫌這粗茶淡飯入不了口?要不換個廚子做來?”
當今陛下的八皇子嬴曜扭了扭腰,越發病歪歪了,懨懨道:“非是你的飯菜不好,而是我實在不適,可就辜負了大人的一片美意。”
蕭衡忙道:“不敢,不敢。”
當今聖上的身體越發不利索,每月有半旬都處在昏迷狀態,代替聖上處理國家大事的太子殿下便越發權勢滔天了,可無論貴族還是寒門都對他怨聲載道,
貴族不滿,是因為嬴晏寵幸的都是寒門子弟,簡直是要拿傳承百年的世家開刀,世家之人怎不惶恐,怎不起異心?
寒門不滿是因為這位太子殿下實在太喜怒無常,前一天能跟你推心置腹,連升三級,後一天則能因為你一句話說錯而一擼到底,打入天牢。
而且,嬴晏的性子也越來越驕奢暴戾,愛歌舞,宮裡的絲竹聲就從未斷過,通宵達旦;愛舞伎,尤其愛舞伎身上的部位,喜歡哪裡便要留下哪裡,今兒個說你眼睛好看,便剜下雙眸,明兒個說你手漂亮,就直接砍了雙手。舞伎們雖然媚於上,卻是冒著性命危險。可一旦得了他的歡心,那可真是權勢富貴不斷湧來,比如,深得太子歡心的舞伎趙夢娘,她若是信馬遊街,連一品大員都要避其鋒芒。
上有所好,下必從之,舉國絲竹樂舞,可危機就掩藏在這歌舞昇平之下。
蕭衡在八殿下這裡碰了一鼻子的灰,便轉頭對對面的男子奉承道:“沒想到,蔡衙內也來了我們青城,真是蓬蓽生輝!蓬蓽生輝啊!”
對面的少年郎拂了拂衣袖,單手支著下巴眯著眼睛笑道:“我可聽說了,你們青州教坊最近可出了個絕色絕技的舞伎,難道蕭大人還要藏著掖著不成?”
“哦?”嬴曜有些感興趣地撩了撩眼皮,“不知道那個舞伎比之程曉年如何?比之孫九旋又如何?”
在座的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前任教坊使程曉年,現任教坊使孫九旋,都是成名已久的舞者,哪裡是後來者便能夠輕易趕上的?不是舞技高明的人都能當上教坊使,但是,能當上教坊使的一定是舞技超群的。
下位陪坐的程曉年只是微微欠了欠身,沒有說話。
蕭衡眼珠子一溜,便揚手拍了拍,絲竹之聲驟起……
緋衣如晚霞一般從門口飄了進來,蓮步款款,搖曳生姿,合歡花似的羽扇遮掩在面前,行進間露出一恍惚的水樣雙眸,只是猶抱琵琶半遮面,徒惹的人心癢難耐。
踩著節拍,腳步輕踏,扇子微微扇動,她一個旋身,裙襬如花一樣綻放,嵌在裙襬上的銀箔反射出耀眼的光彩。
嬴曜坐正了身子,眾人的目光也不知不覺被她所吸引,談話聲音漸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