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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出來時他一鼓作氣,頭幾周為了生活奔波,見不到段從的面就顧不上想別的。
自從那天在寧望學校門口的偶遇後,他每次走在這條路上,滿腦子都是之前和段從共同生活的點滴,有兩回遠遠看見跟段從相似的車駛過,腳底都情不自禁想打頓。
但他只是亂,不敢多想,一旦想象到段從或許已經在和另一個人開啟新生活,他心裡就沉得直往下墜。
“你不是住校嗎,總回家裡吃飯能行嗎?”言驚蟄問。
“不想住了。”寧望躺在沙發裡玩手機,他喜歡聽廚房裡開伙的聲響,很踏實,“我以為人多能有意思些,結果還是煩。我好像只適合跟讓我覺得舒服的人待著。”
年輕人的煩惱。
言驚蟄想。
這種精神層次的煩惱,他沒有條件去感同身受,不過他能理解孤獨。
孤獨在不同的人身上以不同的方式展現,對於寧望來說,或許就是將對於家人的渴望轉移到自己這個外人身上,用花錢的方式買來一頓家常菜的煙火陪伴。
不過這些話不能說出來,寧望會不屑,還會很敏感的炸毛。
言驚蟄就把自己能做的做到最好,寧望想吃什麼,就給他做什麼。
怕什麼來什麼,
段從預約的打掃時間是下午兩點半到五點半, 言驚蟄把言樹苗送到學校,糾結了半個多鍾,還是收拾東西趕過去。
按照規定,上門之前要給顧客打電話確認, 他攥著手機想了一路, 人都到小區裡了, 才不得不把電話摁下去。
鈴剛響兩聲, 段從那邊就像在等他來電似的, 接起電話直接問:“來了?”
“段先生你好, ”猶豫一下,言驚蟄還是按照平時對待客戶的標準一本正經地說,“我是您預約的上門保潔……”
段從笑了一聲,他立馬住口說不下去。
“單元樓有門禁。”言驚蟄重新道。
電話裡的段從走了幾步,摁出“嘀”的一聲:“上來吧。”
時隔兩個月, 再次來到段從家,卻是以保潔的身份。
言驚蟄拎著自備的小水桶,在門口放下時, 魔術拖把從桶裡掉了出來, 磕在門檻上,發出丁零當啷的嘈雜聲響。
言驚蟄換鞋套剛換一半, 忙彎腰去撿, 段從正好在這時候開門, 將他狼狽的樣子盡收眼底。
不論是帶顧客看房子摔成狗啃泥, 還是在便利店做收銀員,即便是去寧望他們學校打掃衛生時, 言驚蟄都沒有因為職業,感到十分的難堪過。對他而言, 掙錢遠比臉面重要。
然而這一刻,他在段從打量的目光下紅透了整張臉。
段從靠在門框上看他一會兒,動動膝蓋踢了下門板,將玄關開啟得更大些。
“帶這些幹什麼。家裡都有。”
言驚蟄說不出話,悶著頭閉緊了嘴,快速將另一隻鞋套換好。
平時給別人幹活時,言驚蟄在開始前還要跟房屋主人溝通幾句,有沒有哪個房間需要著重清理,或者有什麼不需要動的東西。